堡主卧房。
顾慈被秘密召来商议事务,他进门时,看见桌上仅有一盏茶、一座烛台,顾醒捧着一张羊皮卷,正借着烛火认真探究着其中的内容。
“爹,您深夜叫我,所为何事?”顾慈关了门快步上前。
顾醒放下羊皮画卷,“你啊,大难临头还能安稳睡觉,坐。”
羊皮卷放到桌子上忽而摊开,顾慈坐下时偷瞥了一眼,是大型弩机的构造图纸。
“爹,您错怪孩儿了,孩儿下午一直暗中派人寻找小妹的下落,至今毫无头绪,这会正苦恼着,无心入眠呢。”
“你管她做什么,闹够了没钱自然会回来,定亲之前男女双方不宜见面,尘儿出不出现都无关轻重。”
“爹你……”顾慈微愠,见顾醒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欲言又止,换了个话头。
“爹,哪怕六大门派赴会,这也是顾家堡的地盘,谁先动手谁就会成为靶子,您会不会多虑了。”
顾醒摇摇头,答非所问道:“明天就要展出指环了。”
“爹,一个指环,真的能让顾家堡转危为安么?”
“慈儿,你莫要小瞧人的贪念。莫说是指环,哪怕只是一个莫须有的消息,他们都能趋之若鹜、拔刀相向。”
顾慈越发好奇,“这指环……真的藏有长生秘诀和神功秘籍?”
顾醒摸着胡须,微摇头,“假亦真时真亦假,这里头的秘密是真是假,我也难以揣测。但现在,它必须是真的,只能是真的。”
“爹,关于指环的秘密,你一向不透露,连孩儿也不肯告知,但大难将至……”顾慈顿了顿,鼓起勇气硬声问:“您能不能告诉孩儿,它究竟有何来历?我只知道它是前朝塔木多族的遗物,可是,为何会出现在夜未央?”
“想知道?”
“嗯。”顾慈重重点头。
顾醒靠着椅背,“明天罢,等到明天定亲仪式,所有人都会知道它的传说。”
顾慈虽有疑惑,但想到以父亲的性子断然不会说,只得唯唯诺诺一番。“是,爹既然这么做,也自有考量,孩儿照做便是。”
顾醒欣慰点点头,端起茶碗,掀起碗盖浮去茶沫。“我打算,明天展出个赝品,将真指环藏在璇玑堂。”
“也好,人心叵测,孩儿这就吩咐人去做。”顾慈了然道。
顾醒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顺便,将它藏在璇玑堂的事透露给秋凤阁,不要全部透露,半知半解即可,慕容灼自然会自己查到,不用咱们替他操心。”
顾慈目瞪口呆,“爹,这是何意?”
顾醒平心静气,缓缓放下茶盏,“你先将风声放出,明日我在仪式上证实,他们就会对此深信不疑,前来璇玑堂盗宝。那时,进一步可抓到人质,捏住秋凤阁的把柄,退一步可得到秋凤阁欺压、顾家堡吃亏的表象,取得舆论的优胜权。不管它成功与否,这门亲事——我都有理由退!”
“这招可以!”顾慈似乎是看到了顾家堡翻盘的希望之光。“我这就派人去。”
“等等……”顾醒忽然叫住他,“子时深夜再行动,免得惊动其余门派的人。记得提前将璇玑堂的其他东西转移到天机堂。”
顾慈明白道:“好!”
“堡主,小的有事禀报。”一个小厮急匆匆在门外嚷嚷。
顾醒打开房门观望,老眉深锁,“你不是看守地牢的人么?更深露重,有何急事?”
“先前少堡主让小的守住千机阁,小的今天抓到了四个人,现已关在地牢,小的想有人闯堡乃是大事,故而来向堡主禀报。”
“千机阁?”顾慈皱眉思索,“被捕的可有一个橙衣女子?”
“对对对,其中确有个女子,她让小的将此物交予少堡主,她说,您看到后,自然会明白。”
接过呈上来的物件,顾慈紧拧的眉头赫然舒展。
“这是……小妹的孔明锁!”
“哼,这野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顾醒冷嘲热讽。
顾慈冲小厮轻声道:“你新来的,不认得小姐也正常,误会一场,本少要去地牢接人,劳烦兄台带路了。”
误将大小姐关起来,少堡主不但不怪罪,还如此客气说话,小厮受宠若惊,“好、好的,少堡主请。”
顾慈走了几步,又回头,“爹,我们同去吧?”
“哼。”顾醒拂袖转身,背对着他,“我老了,不想走来走去,你去把那丫头带过来!出门十几天不回信,反了她了!”
顾慈无奈摇摇头,“孩儿去了。”
……
颜小皙跟在知云宫的那名女子身后,躲过了守卫爬栈道,穿过机关林上了顾家堡。本以为到了顾家堡便万事顺利,哪成想出问题了。
“诶?人怎么没了!”
因为怕发现,她没敢跟太近,哪知顾家堡七拐十八弯,那姑娘蛇形飞奔,她晕头转向,跟着跟着,那姑娘就跟没了。
“我不会迷路了吧!”
颜小皙惊吓之余,又镇静地躲在树上沿着一排排屋檐穿行,尝试自己找路。
半个时辰的功夫,她来来回回绕了几圈,折腾了许久,还是转回了原地。颜小皙无奈躺在一棵树的树叉口上喘息,“顾老头是不是喜欢住迷宫啊……这都半个时辰了,我咋还在原地转悠……”抬头望天,只看到被树叶遮挡成斑斑点点的夜空。
歇息了一会儿,她从树下跳下来,想逮个巡逻的人易容。脚一落地,忽然觉得眼前有亮光。
“有人在那!”
两个巡逻的守卫提着灯笼快步走过来。
两个?她只能易容一个啊,另一个怎么糊弄啊?
颜小皙下意识抬脚想溜,但转念一想,自己刚刚都在这绕了半天还停在原地,现在跑有什么用?于是生生停住脚步,低着头迎过去。
“你大半夜在路上晃悠什么?”走在前面的守卫率先问话。
其中一个守卫打着灯笼凑近看,见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此时低垂着头,两手握拳抱在一起,像只惊吓的兔子,大约是被吓坏了,不免松了戒心,“老李,你吓着人家了,大惊小怪,这就是个小姑娘。”
“你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那个叫“老李”的守卫仍不依不饶问。
“呃,我……我是……”
颜小皙结结巴巴说话,眼珠子却滴溜溜转。
该怎么把其中一个人骗走呢?
“小皙,让你去厨房取个茶水,怎么去了这么久。”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正疑惑时,拐角处走出一个披着石青色披风的年轻男子,披风上绘有银色竹叶图案,在月色下煜煜生辉。此时他轻轻打了个哈欠,众人才注意到,他里头只着一件白色里衣,这会,约摸是起夜来的。
颜小皙没心思猜测他是半夜上茅厕还是梦游,只是瞪大双眼,心里波澜万丈。
妈呀!尹无风!救星啊!
而尹无风也似乎看穿了她心思,稍瞟了她一眼,使了个眼色,便走上前同那两个守卫解释,“不好意思,这是尹某的侍女,因厢房内茶水没了,便打发她去厨房取水,没想到一去不回,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这才出来寻找。此番,她可是闯了祸?”
“原来是尹斋主的侍女,失礼失礼。不过,既是取水,为何要鬼鬼祟祟在树上转悠?”
“呃,我……我是迷路了,想着站高点能看清楚,不曾想,惊动了你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颜小皙开始配合地扯谎。
尹无风适时佐证,“原是迷路了,难怪耽搁了这么久。”
两个值班的守卫互相瞅了一会儿,“老李”忽然问道:“那你的茶壶呢?不是取水么?”
“呃……我、我忘在厨房了。”
“从小就丢三落四,早晚有一天把你放到书院的洒扫处工作。”尹无风温和又不失严厉地数落道。
颜小皙立马下跪,暗中狠掐自己大腿,挤出几滴眼泪,扯着尹无风的披风哭喊:“不要啊斋主,我下次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求求你了斋主,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只老母鸡要养,你不能辞了我呀!”
另一个守卫疑惑,“上有老下有小?你哪来的小?”
颜小皙猛一回头,面无表情瞟他,“你居然不问中间的老母鸡?下有小当然是我弟弟妹妹了!”说着,又可劲地抱着某人的大腿,“斋主哇,我再也不敢了呜哇!你不能不要我啊!”
“真是太可怜了。”那个守卫忍不住也跟着哭起来。
老李:“……算了算了,大家都不容易,你回去取水吧,我们继续去那边守夜了。”
“尹斋主,我们告退了。”两人同时道。
“嗯。”尹无风轻点头,笑似和风。
那守卫两人边走边嚷嚷。
“呜呜呜,真是催人泪下。”
“我说你,就这点破事流个屁的眼泪。”
“老李啊,你还小,不像我呜呜呜,年纪大了,听不了悲情的故事嘛呜呜呜……”
看着两人走远,颜小皙才站起来,冲尹无风道谢。
“呼,谢谢你尹队长,哦不,尹……斋主。”颜小皙话到一半,又适时改口。
“我还是习惯小皙姑娘叫我尹队长,那样会亲切些。”尹无风看着眼前的人哭得像个小花猫,忍俊不禁,递给她一块雪白的帕子。
颜小皙大方接过并抹掉脸上的涕泪,一阵感慨,“想不到,新剑会过后,你还愿意和我结交。”
尹无风不置可否,“外边风凉,进屋说罢。可巧少堡主给我选了间较大的厢房,旁边有配间,小皙姑娘若不介意,可在那暂住。”
“你也别小皙姑娘小皙姑娘的叫了,直接叫我名字罢,我听着顺耳些。”
“好的,小皙。”他温润一笑,伸手给她引路。
月光如水,细细碎碎洒在一旁的青石路上,一高一低的人影倒映在石子路上,给这原本孤寂清冷的石路添了些暖色。尹无风头一次发现,两个影子,似乎也挺好看。
并行的路上,颜小皙忍不住问他:“尹队长,快子时了,你怎么也在晃悠?”
他淡淡道:“睡不着。”
“可有心事?”
“嗯,想起一些往事,心神不宁。”
颜小皙莫名感伤,他还能记起往事想念,她连往事都没的想。
所以,到底是回忆好还是失忆好呢?
思绪百转千回,终没理出个头绪,她沉默许久,道,“总之,谢谢尹队长帮了我。”
尹无风笑道:“我也是睡不着在屋中干坐着,忽然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鬼鬼祟祟在院中晃悠,我不禁怀疑是传说中能飞天的老鼠,好奇出来查看,原来是颜姑娘。”
颜小皙:“……啊哈哈哈。”
这是在变相说她像老鼠啊!可恶的尹无风。
“你此来所为何事?”尹无风又肃穆问道。
颜小皙轻笑,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呢。于是反问道:“我听闻竹叶斋不问世事,那尹队长来此又所为何事呢?”
尹无风淡笑不语,没继续往下问。
两人又沉默并行了一段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偏房。
“到了,小皙姑娘晚安。”尹无风上前一步将房门打开。
“多谢。”颜小皙真诚回以一笑。
尹无风向她抱拳行了个礼,然后回了另一边房间。
……
顾家堡地牢。
“来人了。”陆寻歌正休息着,忽然睁眼提醒身边的封长泊。封长泊也醒了过来,见有人开了牢门锁。听到锁链的响声,黎宛淑也醒了过来。
顾慈没顾得上与陆寻歌他们说话,火急火燎地冲进牢房,只见他那失踪多日,害他担惊受怕,茶饭不思的小妹,正趴在稻草团上呼呼大睡。
顾慈在某一瞬间忽然觉得父亲说的话是多么富有哲理。
“顾少堡主,幸会,在下陆寻歌。”陆寻歌礼貌道。
“在下封长泊。”封长泊也凑过来。
顾慈抱拳行礼,“二位兄台幸会。”转头看到一个绝色美人,不由好奇,“这位姑娘相貌不凡,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小女子黎宛淑。”黎宛淑屈身行了个礼。
顾慈惊叹,“原是相依山庄的黎小姐。曾闻黎小姐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江湖第一美人,当之无愧!”
“少堡主谬赞了,宛淑受之有愧。”
“黎小姐不必谦虚。”
正当他们说话时,封长泊绕过一边,去推了推正在沉睡的顾惹尘。推一下,没动静,再推一下,还是没动静。他无奈,狠狠地揪她胳膊。
咻!
一支木箭从封长泊耳边破空而出。
“谁?!”顾惹尘迅速爬起来,直起手臂将袖口对着他,警惕地瞄他一眼,“你离我这么近想干嘛!”
“惹尘!你终于回来了!”顾慈喜滋滋地扑过去,突然,顾惹尘的袖口又对准了他。
“你这是何意?”顾慈软声道。
顾惹尘警惕地扶着墙起身,“你是不是又想把我关到千机阁去。”
“这……不是啊……”顾慈着急想辩解,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是?那你派人在千机阁逮我?!”顾惹尘冲他凶巴巴地吼。
“千机阁的密道机关都被你给撬了,定亲仪式在即,我自然要谨慎些,至于你被捕,乃因他新来不久,不认得你也属正常,你莫要怪罪。”
这两兄妹要吵起来了。陆寻歌等人面面相觑,些许无奈。
“不怪罪他,那怪罪你咯?”顾惹尘眯着眼睛,胳膊上抬,袖口对准顾慈的脸。
“这些日子,我只顾着打点前来赴会的门派,倒是忘了看望你,是兄长失职了。”顾慈也不躲,直面与她说话。
“你不用跟我解释,与其说看望我,不如说你是想看望我那暗器做出来了没。”
“这话从何说起啊。”
“要不是为了那个暗器,你会一直把我关在千机阁?”
“那时你执意退婚,爹正在气头上,你性子又倔,我怕你顶撞了父亲惹他不快,才无奈出此下策,以造暗器为名,罚你在千机阁思过。”
“真的?”顾惹尘有些动摇。
“千真万确。”顾慈再三保证。
“少堡主,顾小姐,咱们先出去好么?”封长泊提醒。
顾慈如梦初醒,“是了,爹让我带你去见他,离家这么多天,你总得跟他老人家报个平安才是。”
“对!我还有事跟他说!”顾惹尘反应过来。
“那我们快走吧,莫让顾堡主久等。”陆寻歌道。
“好。”顾慈点头,与他们走出地牢。
……
顾醒老远就看见一个橙色的身影急匆匆跑过来,健步如飞。随之而来的,除了顾家儿女,还有一个白衫侠客和一个布衣书生。
顾醒认真观察着,若有所思。
待人群走近,顾醒冷哼一声,看向顾惹尘。
“哼,你还记得回来?”
顾惹尘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急促走上前,“爹,我有急事!”
顾醒斩钉截铁道:“明天就是定亲仪式,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顾堡主……”陆寻歌才刚说话,便见顾醒抬手示意,于是中止谈话。
“年轻人,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顾家堡堡主半夜接见新剑会的一个小擂主,这事传出去,你声名远扬,而老夫威名扫地啊,陆少侠还是请回吧。”
“爹,他是来帮咱们的,你不能将他拒之门外啊!”顾惹尘焦急解释。
逐客令已下,再纠缠就显得小家子气了。陆寻歌也不着急,拱手恭敬行礼,“既如此,晚辈告退。”
“喂!小白脸你……”顾惹尘在后面喊着,而陆寻歌却没回头。
“顾前辈,我追他去。”封长泊匆匆说道,向顾醒行了个礼便小跑追过去。
“送黎小姐去休息。”顾醒冲旁边的下属道。
黎宛淑惊讶,“顾堡主认得宛淑?”
“黎小姐倾城之貌,想认不出也难啊。”顾醒捋着胡子,“不过,黎庄主不是发了歉帖表示相依山庄不能前来么?”
黎宛淑顿了顿,斟酌道:“相依山庄的确无福赶上此等盛事,兄长深感遗憾,故而派我来问候堡主。”
顾醒皮笑肉不笑,“原来如此,倒是多谢记挂了。黎小姐前去歇息吧。”
“多谢顾堡主照顾,宛淑在此谢过,告辞。”黎宛淑回头时看了陆寻歌的背影一眼,一言不发,随着小厮去了。
看着黎宛淑消失在拐角,顾惹尘才开始是闹起来,“爹!你为什么……”她气得咬牙切齿跺脚。
“为什么要拒绝别人的好意!”
顾醒提点她,“尘儿,他要是真能助顾家堡化解危机,便不会被这点刁难所难倒,要是连他自己的谈判门槛都解决不了,还跟老夫谈什么出谋划策。”
“爹……那你也不能赶他们走啊……”
“我说过赶他们走了么?”顾醒笑哼一声,抖了抖宽摆袖,两手背腰离去。
“啊?”顾惹尘愣了一会儿,“这是什么意思?”
顾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夜已深,去休息吧。”
此时,封长泊一路小跑,跟在陆寻歌后面后面。他气喘吁吁低声喊:“寻歌、寻歌你等等我啊!”
陆寻歌闻声止步,两手背腰转身看他。
封长泊跑过来,“就冲顾老头这居高临下的态度,要不是为了惹尘,我早就跟传刀去金河渡口继续运货了,还请什么假啊,才懒得管这档子事。”
“我毕竟是生人,在新剑会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流浪客,遭受这等对待也在所难免。”
“你不生气?”
“不生气。”
“顾老头也忒不识好歹,还利用地位高低这事来欺压你,你生气也是在所难免,大不了,你打我两下出出气。有气就撒出来,别憋着,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寻歌歪头轻笑出声,“这会儿,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
“喂喂喂,我好歹也是为了开导你,你竟一个劲地损我!”封长泊气呼呼道。
陆寻歌服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说实话,你真的不生气?”
“嗯。我猜,他是在……”陆寻歌拉长尾音,仰头望了望夜空寥落的辰星。
“什么?”封长泊不解。
陆寻歌举目远眺,笑道:“试探。”
“试……”
封长泊话未说完,就听见有人在叫他们,忙转身回看,是个堡内的小厮。
“陆少侠、封公子,堡主让我来给二位带路,前去厢房休息。”
“你看,我说的对吧?”陆寻歌促狭一笑,拍拍封长泊的肩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