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院门后,直直地立着芙宜满眼无措的身影。
“芙….芙宜…..?”
漓画微蹙眉头,似明白院中发生了最坏的事态。
侍女哭丧着脸,挂着泪珠,扑通一下跪在了若颜一行人的面前。
“狄娘娘…..”
“奴婢求求您…..”
“求求您救救侧妃娘娘!”
她抓着若颜裙裾,不顾亲王的严令,低声下气地恳求了起来。
“茶茶……”
“茶茶…茶茶她人呢?”
若颜扶起侍女,焦灼地环视去了院里。
“娘娘…..”
…..
“娘娘她方才晕倒在雨中,我们、我们虽已将她安置回了屋中…..但…..”
“但这意识却还迟迟未醒…..”
芙宜的哽咽告白让若颜的神情微有凝固,她按耐着心中横生的波澜,转身看向了徽玉…..
“徽…..徽玉。我…..”
“可否….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她神情凝重,话语更是恳切。
“娘娘….”
看着若颜焦措无助,男子心中亦是酸楚。
“娘娘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在下…..”
“自然义不容辞。”
他执手一礼,目光轻垂下来。
“绣莹她…..她虽已入宫,但…..”
“但她毕竟只是王府侍女,人微言轻。听闻…..”
“大人与李公公多年交好,可否…..”
“可否请大人入宫一趟,将丞相千金之事告之,让…..”
“让李太医专程入府一趟?”
若颜娓娓道来的乞求甚是卑微。
徽玉怔了怔,看着那人楚楚可怜的瞳眸,目光仿佛又一次不可救药地深陷了进去……
…..
夜半,风摇树动的骤雨终渐消停,朦胧月色透过霾色,笼罩上了苍南斋的枝头…..烛火摇曳的屋中,茶茶卧于床榻上。隔着半放的纱帐,太医正替这女孩仔细地把着脉。
“李太医,王侧妃她如何了?”
众人齐聚的屋中,蓉烟落坐于桌边。她一边平静地向医者发问,一边将目光落去了对面若颜的身上。此刻这满眼湿润的女人正坐于床沿,一边替榻上的女孩轻按去额头的汗水,一边将汤药小心翼翼地喂进其口中…..
蓉烟品着茶,侧过了若有所思的眼眸。太医思虑再三,方恭敬开口:
“回王妃娘娘,王侧妃自幼身体孱弱,这跪罚本已动伤筋骨,这加上再淋了场雨,免不了寒气侵体,高热难退。”
“侧妃娘娘虽已按微臣的方子服了药…..”
“但这脉象….还尚未平稳。”
….
“李大人,这高热…..何时能退?”
若颜忧心地转过了目光。
“这…..”
太医放下手,黯自长叹了起来。
“侧妃娘娘,这服药后,还需安神静养,待候些时日,方能好转……”
他起身一礼,若颜垂下了无奈的目光,而蓉烟则踌躇了片刻,站起身,往床边走了过去…..
朦胧帐后,榻上人闭目启口、眉头紧锁的痛苦之状入眼,高高在上的女人像是放下了沉重的心绪。
“王知茶…..”
她深缓了口气,垂眸开口道:
“你昏迷之事….我…..”
“已知会王爷。”
…..
“他道….”
见知茶虽未彻底清醒,但对自己的话已有所反应,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我开口替你求了情,而你…..”
“亦吃了苦头。那这件事…..”
….
“就这么过去了。”
“他再追究,亦是无用…..”
…..
“我与元俨只希望…..你往后…..”
“能端正自己的态度、规束自己的言行,谨言慎行…..”
“宽以…..待人。”
她的劝诫严厉而铭心,见知茶启口呢喃,若颜痛心沉默,而立着的女人则不再多语,只理了理衣衫…..
“狄若颜…..”
她回过了身。
“你….”
…..
“随我来一趟。”
说罢,她便不顾那抬起的诧异目光,径直往屋外走了去……
…..
飘着朦胧细雨的月下廊亭中,蓉烟渐停下了脚步。
“那日,我抱走允初之事…..你…..”
…..
“可还在怪我?”
她开门见山地回过头,此刻身后人的脸庞浸在月光里,显得分外诧异。
“我若不是为了保王爷周全,何须…..与一个方出世的孩子过不去。”
她略以讽笑,眼前人的眼中却满溢出丝丝酸楚。
“娘娘…..的身不由己。”
“若颜…..”
…..
“若颜明白。”
女人回答得言不由衷,而蓉烟却付之轻笑、全不在意…..
“在我…..替王知茶向王爷求情时,他…..”
“却在满心挂念你的事。”
她岔开话题,近身凝上了她的眸子。
“怎么,你最近…..”
“与他闹得不愉快?”
她明知故问,嘴角扬起丝丝戏虐。
若颜慌忙摇头,紧接着又垂下了一双悲色。
“这入府数年,你…..”
“倒是…..”
“全然未变……”
走去这谨小慎微的女人身侧,她的目光徜徉去朦胧月色中,顿释然了许多。
“什么事情,全然写在脸上。”
“什么事情,却又…..”
“一个人承受了去…..”
见蓉烟回眸凝望,若颜一时间立在原地,难免有些窘迫起来。
“我知道你对我心中有怨。但…..”
“你有难言之隐时,谁能断言这一次…..”
“我不会站在你这边?”
女人欲解开心结的主动让若颜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她攥着衣裙,神色似有些纷乱。
“元俨他…..”
“思虑再三,让我告诉你…..”
“你若…..还想入宫去看望允初那孩子。”
“他…..”
“如今已无任何异议。”
….
那带着几分愧疚的凝望下,若颜的瞳色微扩,眼眶接而渐红了起来……
“他如今被养在福宁殿中,淑妃得皇兄嘱托,常有去照顾他…..”
“淑…..淑妃?”
女人竭收动容,不解反问。
蓉烟点头微叹。
“你放心。”
“她…..是王爷…..在宫中…..”
“最信任的人。”
见若颜神情恍惚,泪光泛动,女人释然而笑了起来。
“他…..虽向你妥协了。”
“但…..”
“你亦需保护好自己。”
…..
“入宫之际……”
“将那姓白的丫头带在身边,兴许…..能放心些。”
女人故作疏离,字字句句却透着不忍的关切。
“这、这可也是王爷的意思?”
见她含泪迷惑,蓉烟只回过了不愿作答的目光。
….
半晌,见女人沉默转身已然有了去意。若颜自知难以追问,只得郑重一礼。
“娘娘…..”
“娘娘的良苦用心…..”
“若颜与茶茶必将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待她礼毕,女人轻叹苦笑,斜长的影子方渐远在了夜色中…..
…..
“他…..在她的请求下原谅了茶茶,亦给了我和允初团聚的机会。我…..”
若颜舒了口气,望去苍南斋四方的天空,只觉得今夜的月色虽然清冷,却透出了些许雨霁后的舒爽。
“不过…..”
目光凝滞时,她又察觉到了一丝迷惑。
“最信任的人…..”
“淑…..淑妃娘娘…..”
…..
“我….嫁入王府前,宫中的那些流言,可都与她有关…..”
“回想起来,六年前她送我出宫之际,她瞧见了我手中的玉佩,那时…..”
“她的神情…..”
…..
“他与她…..过去…..”
“究竟…..”
踏着轻快的脚步,她的脑海中不免浮想联翩了起来….
…..
正当她抬起脚、跨上门槛,一袭黑影从墙角闪过,还未及她反应,霾色中手掌伸来,一把拽过了自己的袖裾。
若颜回过头,挂上满面惊恐。
“徽、徽玉?”
月霾退去,来人如玉雕的面庞渐渐清晰在了视野里….
….
“嘘!”
他示意她安静,回过头,将她默默牵去了屋子转角处。
“这….夜已深…..”
“你,你怎么还没回去?”
想起那男人无处不在的眼线,若颜不由害怕了起来。
“你不也没回去?”
徽玉并不慌于形色。
“我…..我担心茶茶,我想留下来照顾她。”
“那在下,也….不放心你。”
“你…..”
若颜慌微红了脸,对此人的厚颜直率甚是无奈。
见若颜满腹心事,话语疏离,徽玉松开手,面中略显失落。
“娘娘可真是…..想到用徽玉时,呼之则来。”
“这用完了…..”
“倒挥之即去了?”
他半开玩笑,微漏不满道。
“我…..我并不是…..”
…..
“并不是?”
深深的不解笼罩在这坎坷之人的心头,他竭力作出不在乎的模样,话语却透出了几分认真。
“我…..”
若颜涨红了脸,窘迫地想起了与枕边人缠绵时的警戒低语。
“对,对不起。”
“大人数回助我…..”
“我…..我却…..”
她低头呢喃,着急的眼中却打转起了委屈的泪水。
“所以呢?”
那明亮的褐色瞳眸紧凝而来,透出了淡淡的期望。
“大人的好意若颜心领了。”
“我一直在等你。”
“大人与若颜身份有别。”
“我只是担心你。”
“…..”
眼前人的暧昧言语让若颜一时语塞。她不清楚自己对他究竟是何种感情,只觉得他虽身为男子,自己对他却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好感和信赖。只是男女有别,身份悬殊的距离让自己藏匿着这份不寻常的“友情”,更为他的处境担忧了起来。
“那夜…..”
一番无奈之下,她终是鼓起了勇气。
“那夜我们暖音阁偶遇…..”
“可能…..”
“可能?”
他关切地低探上了若颜的楚楚垂眸。
“可能被殿下看见了。”
她抬起眼眸,正对上了眼前人一瞬凝固的目光。空气里,朦胧微雨刺痛着每一寸肌肤,屏气凝望的片刻后,这男子仿佛回过了神,即刻又挂上了些许尴尬的笑容。
“在下…..与娘娘坦坦荡荡,从未有过越矩之举。”
“但是、但是王爷并不这样想。”
“深夜男女私会,已足够让他生疑。”
…..
“在下…..”
“在下今夜在此候你,只是…..”
“只是…..”
女人的警戒让徽玉百口莫辩,他踌躇是否要将那多年期待、即将唾手可得的愿望与她分享,却是一番酝酿过后,女人红着眼眶,抬起了楚楚泪眸,他呼之欲出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若颜柔软了神色,黯然含泪道:
“若颜相信,大人对若颜的关心发自肺腑,对若颜的相助…..更是竭尽所能。”
“这些…..”
“若颜定会铭记于心。”
“但是大人身为男子,与若颜身份有别,无法成为挚友、知己…..”
“也是….”
“命中注定的遗憾。”
黯然垂目后,那褐色的瞳眸渐渐读懂了她两难的苦衷。
“这往后…..”
“我与大人…..”
“我与大人…..”
她强忍痛心,话语已断断续续。
“还是,还是不要再…..”
…..
“娘娘的忧心,在下…..”
他抬起了幡然醒悟的眸光。
“明白了。”
…..
“徽玉…..?”
见他突而打断了自己的话,若颜紧张地抬起了婆娑泪眼。
“这往后…..”
“在下不该…..”
“也不会再打扰娘娘了。”
他无意改口,想起今夜,大约是与她的最后一别,这往后….自己应再难与她有交集。想到这里,他顿觉心被人揪住,难抑阵阵绞痛。
“往日种种,是徽玉失礼在先,还望娘娘…..”
“不要见怪。”
他忍着痛意,挤出温柔笑脸。待口中话语殆尽,便在她不忍的目光中黯然伤神地转过了身。
“徽…..徽玉…..”
廊亭中,那执笛之人的身影渐而疾步,仿佛将所有的悲伤都藏匿进了不愿让她察觉的心底。
转瞬间,空荡荡的屋外只剩下了若颜进退两难的身影。
…..
“娘娘,您这病还未好,怎突然起身了?”
瞧见茶茶立在房门口对着转角处愣怔出神,端着洗漱用具而来的芙宜顾不上手里的东西,赶忙疾步上前。
“我….我在睡梦中烧得有些迷糊,想…..”
“出来清醒清醒。”
见若颜伤感的背影向转角另一边走去,茶茶若有所思的脸庞转了过来。
“娘娘,您在看什么?”
侍女顺着她的目光瞧了去,却只见院中漆黑一团,并无异处。
知茶含笑,勉强摇了摇头,侍女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扶过了女孩的臂膀。
“这夜已深,娘娘的寒热还未退,还是快随奴婢回屋吧。”
“嗯…..”
见她并无气力作答,芙宜苦笑片刻,亦不再追问下去。
…..
接下来的整整一月,在侍女和若颜的齐心照料下,知茶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元气。这一月,她收起毕露的锋芒,转而对下人表现得十分诚恳和宽仁,仿佛在一夜之间,整个人急速成长了起来。而对于韶华之事,她亦放下执着和身段,不仅对她送上了由衷的祝福,甚至承诺,要将自己的嫁妆分与她半数…..
女孩判若两人的转变让苍南斋的侍女们百感交集、甚觉欣慰。而这放宽心的众人中,却有一人在这众星捧月的光环下纠结难安了起来。这一夜,韶华辗转反侧,更苦于难眠。
“自那夜后…..”
“无论我怎么请求她留下我,无论我…..
“如何言悔不安。她…..”
“都全当心意已决,不愿再留我。”
“她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于往日…..”
“我对她…..知根熟性,她的脾性如何,我比这府里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一个人…..”
“可…..真的会,如此快改变自己?”
韶华握紧了那枚如意,质问着自己,只觉得这般认可令人欣喜,却又如此不真实。
“那日,她甚至拿出了府中嬷嬷给她的藏箱之画….”
想到这令人羞涩的分享,小女孩竟已渐懂于人事。
“可有一日,我也会与他…..”
她将身体蜷缩于被中,一边浮绘着那爱慕之人,一边静闭上了眼睛。在梦境里,她按照她绘声绘色的描述,钻进那人的怀里,任由那宽袖环过了自己的腰身….
“他只需…..”
“再…..”
“再…..我已是…..”
幽曳灯火下,酣畅的幻想中,不一会儿,被中的女孩已是一身热汗淋漓。
“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裹紧了被褥,探出头,深吸了一口气。
“我这般模样,若被旁人瞧了去。”
“可是难堪…..”
痴困于与他云雨的梦境,她意欲清醒,却又止不住满心呼之欲出的,都是与他编织的良辰美景…..
“我这般身份,不求他能予我名份。”
“只求到了他身边…..”
“能得上天垂怜,让他对我的疼爱再久一些。”
“我…..还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这样…..”
“就算未来有一日,他将我抛去了脑后,我…..”
…..
“我也能有活下去的意义…..”
女孩的手攥紧了被褥,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屋梁出神着,不觉间,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了下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流泪了?”
韶华左右抹去泪水,目光又透出了丝丝坚忍。
“后日,就是我离开这里,搬去元燕殿的日子了。”
“茶茶小姐她、她还说要请我吃酒,给我行送别宴呢。”
她安慰着自己,又轻缓了口气。
…..
“韶….韶华…..”
“你….还没睡?”
心绪不宁中,躺于另一边榻上的芙洛似听见动静,翻了个身,从被窝里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呢喃。
“这、这就睡了。”
女孩慌忙起身吹熄蜡烛,接而钻进了被中…..
“这往后…..”
“去了他身边。”
“希望这一切烦恼…..”
…..
“都会迎刃而解吧。”
她一边祈祷着,一边背过了身。黑夜在闭眼的一刻,瞬间浸没了空荡荡的屋子,时间静谧的流淌中,女孩终是进入了身心满足的梦乡……
…..
春风吹散了梦境里浮光而聚的落英,转眼间,与那人约定的后日如期而至……
午后,元俨早早下朝回到了府内,就在他与往常一般路过苍南斋时,院内侍女奔走于小厨房的忙碌身影让他渐停下了脚步。
“那孩子….我记得今日就该搬过来了。”
男人向侍从转过了目光。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
…..
“回王爷,韶华姑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行李都备好了……”
“只是…..”
见那人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范鄂一愣,不敢怠慢道:
“方才文星回来说,王侧妃她难舍与韶华姑娘多年的主仆情份,更对如意一事深刻反省,心怀愧疚。”
“所以今夜特地备下了送别宴。韶华姑娘大概…..”
“要晚些时候才能动身。”
…..
听见他如是说,元俨一脸懵然,不过片刻,他脸上的诧异退去,一丝笑意浮上了嘴角。
“那孩子好静,知茶…..”
“却爱热闹。”
“她们俩,自小一起长大。”
“若非这些年,发生了这些事,本王倒觉得…..”
“两人年纪相仿,性子互补。”
“这互相扶持,互相照顾,该是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
男人一番感慨,但倒也未加阻止。他余光从那忙碌的院中收回,若有所思了片刻,便抄手迈开了脚步。
“王爷,我们这是…..”
“回元荣殿。”
“您不去看…..?”
“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
“待她们叙完旧了,再过来也不迟。”
“是…..”
…..
主仆两人一路聊谈,转眼间路边春深草盛,一前一后的身影已走在了元荣殿外开满杜鹃的小径上。
“对了王爷,上回…..”
“您让属下去查那暖音阁宛徽玉一事…..”
范鄂微以俯首。
“…..如何?”
元俨抄手踱步,侧过了微眯的目光。
“属下打听到,其父宛卓生早年在魏国公府做事时,确有过一个儿子,只是…..这孩子早夭。”
“所以,如今他与这宛徽玉,应只是养父子关系。”
见元俨倾听点头,面无改色,他又接道:
“属下后来…..”
“又去查了宛卓生的早年交际,倒发现…..”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略微凝固的目光。
“属下发现…..他虽在国公府做事,但是却与南唐前臣,张洎府中的乐人私交甚密……”
…..
“张洎?”
“张…..宰相?”
想起这辅佐父皇数年,以溜须拍马而闻名的南唐旧臣,男人不觉扬起了微讽的嘴角。
“后魏国公过逝,宛卓生也因此事而被其长子,也就是王妃娘娘的兄长,承宗大人疑心不满,接而赶出了国公府……听闻,他一人抚养养子,多年于街头卖艺为生。”
“直到王妃娘娘与您成婚,后您与娘娘解了禁足,重回朝堂…..这对父子方借着往日与国公大人的交情,又回来投奔了娘娘…..”
…..
“王爷…..此人可要再彻查下去?”
此刻,高耸的元荣殿映入两人余光,男人转过头,抬起了长眸…..
“您…..”
“您这是不打算继续追查了?”
却是那背影一番寻思后,只摇了摇头,向院内缓缓走去。
“那宛徽玉…..”
“被皇后提拔为了大司乐,今日王妃….”
“就要将人送进宫里去了。”
男人抄着手缓缓而道,语气甚有几分无奈。而这消息来得突然,范鄂不禁一脸愕然。
元俨回过了一抹浅笑。
“这关头,本王…..可不想给王妃难堪,又扫了皇后的兴致。”
侍从怔了怔,即刻赶上前。
“若是如此,那您也可暂且放心了。就算…..”
“就算那小乐师对侧妃娘娘有觊觎之心…..”
“觊觎?”
男人侧目遥遥而来,一口打断了范鄂的示言。
“他这是…..”
“吃熊心…..”
浅笑中,那目光投出了彻骨寒意。
“还是豹子胆了?”
厉声下,厉色流出眼角,侍从顿觉自己会错了意。他忙俯下身…..
“那您…..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范鄂满心不解道。
“封禅在即,西夏联姻,朝中诸事…..本王已分身乏术。”
“受益在宫里,那乐师…..”
他遥遥回望过这亲信之人。
“你让那孩子留意着些便是。”
“是。”
说罢,范鄂想起那在宫中韬光养晦的少年,顿明白了男人的用意。他跟上他的脚步,随他一起踏进了元荣殿内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