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常年吃着五子衍宗丸,可是尚无所出。仁王府里的嫡长子都十三了,随父进宫朝贺,说话行事进退有度,甚肖其父,其他兄弟的孩子虽吵闹得父皇头疼,却也别有一番趣味。别人家或多或少或嫡或庶都有孩子,只自己和老五膝下空空,说不着急是假的——老五一心上阵厮杀,不懂风情,先后迎进府三个王妃,死了一对儿半,风传老五不举,第三位王妃更是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赐死后,老五就干脆光着棍子不肯娶了,自己怎么能跟他为伍呢!
皇上儿子多,个个变着法儿讨好他,有老五垫底儿,自己虽不是那个低头挨骂的人,可也冒不出尖儿来,虽然今年额外得了皇后的赐礼——除了例赏,皇后娘娘每年都会额外赏赐最得皇上欢心的儿子,今年还是第一次得呢!可是不过是一顿饭,即便得了皇上青睐,又能值个屁!如今太子不得圣心,被废不过是迟早的事,可就算废了太子,那个位子难道就会因为皇上一顿饭吃得舒服就落在自己头上吗?
绣鸾还真是自己的福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改变,普通常见的食材竟也如此诱人。锅送出去许多,人情总能落下几份——王妃这些年绞尽脑汁也没有得到什么人情。这些朝臣一个个滑不溜丢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真金白银是买不动的!一个个惯会装模作样,吃也行喝也行,吃饱喝足该干正事儿了,全装听不懂,太孙子了!身份所限,王爷不能无限度的折节下交,他仅有的俸禄远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笼络人心可不是说说就行的事。王妃娘家是清流,她的爹更是文坛领袖人物,可是于智王的野心而言,几乎可以算是毫无禆益,虽然文人最会锦上添花,可以帮他把疤吹成花,可是说到底还得有实绩才行,一想到这个智王就自馁:老大虽说瘸了,可是行事一向妥贴,是父皇的得力助手;二皇子有太子之名;三哥母家是武将世家,镇守一方,背地里招兵买马,分明是硬要扶他上位;老六的外祖父是三朝重臣,哪一个朝臣敢不给他面子?老七的娘是异国公主,不足为虑,老八和老九年纪虽小,母亲出身低微,可是极得父皇和太后娘娘宠爱,就连老五,虽说不得父皇青眼,也不得太后喜爱,更没有母家倚仗,可他也在军中历练多年,总有几个自己的心腹党羽,比自己这几枝笔杆子顶用!自己有什么?除了样貌和脾气和善还有什么?为了落个和善美名,忍了多少窝囊气!要不还能怎么办呢?论贤名比不过老大,论受宠比不过双胞胎老八老九,论母亲家世更是马尾儿栓豆腐,至于实打实的权力还是算了,就连死了的娘也远不如老五的,老五的娘出身寒微,虽说是个村姑,却是父皇心尖子上的人,死了多少爷了,父皇都念念在心,往往因她而宽宥老五,否则就凭老五那个戳祸头,早死好几回了,而自己的娘,……,算了说这伤心事做什么呢!
智王一向是礼王的附庸,去寻林家的晦气也是礼王授意的,林家老老实实地不敢反抗,自己趁机得了个美人儿,还得了一个专会搂钱的好耙子,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一时失神,直到绣鸾摇他的胳膊才从遐思中惊醒,绣鸾眉眼生动娇嗔道:“王爷想什么呢?妾身说话您都听不见!”
“没什么,我在想改天王叔来吃饭的事呢!你吃好了?你尝尝这七宝茶看喜不喜欢,这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除了锦缎,我全给你拿过来了,不要分给侧妃,免得有炫耀之嫌,惹人忌恨,记得私底下向王妃道谢!”绣鸾点点头。
“王爷,我想吃酸辣黄芽菜心,就是把黄芽菜芯,用白醋和芥末白糖腌的小菜,很解腻的!”
“好,明天让一个厨娘过来,你只管吩咐就是!”智王牵了她的手,如斯良夜,美人如画,却不能留宿,王爷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哄小娃娃一样,智王轻轻拍着绣鸾,像拍个小娃娃一样,绣鸾枕着男人的臂弯,抓着他的衣襟。绣鸾希望他留下来,可她不能说,说也是白说,不如不说。良久,智王恋恋不舍地抽出胳膊,将绣鸾的手放入被中,轻轻地放下床帏,悄悄地走了,黑暗中绣鸾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流连已经躺下了,辗转未眠,今天翠翠请了假去亲戚家吃酒,不回来了,傍晚林珩用水浇湿了门轴,要流连留门儿,要干什么显尔易见,倒把流连弄了个大红脸。已是戌时,人还没来,流连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忽然被人用手凉醒,流连甩开这双冰一样的爪子,“你怎么来了?”
“大婶儿,不是吧!要不我还是走好了!”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外头怪冷的。”林珩撩被子钻进去,报复地紧抱住流连,流连激伶伶就清醒了,嫌弃道:“今夕何夕,得此凉人?”(致敬聊斋)林珩笑嘻嘻道:“给你个教训,还敢欺负老公吗?再不听话,我到院里再冻冻去!”流连无语。
林珩抱着流连亲热了一会儿,悄声问道:“今天怎么肯答应了?是把你自己当年礼送我了吗?”
流连恼火道:“滚蛋!”
林珩不服气,“那你还不是给我留门了!以前为什么不肯呢?”
流连有点儿不好意思,“今天不是翠翠不在嘛!”
“少打马虎眼,你那个翠翠,帮你要杀人放火也不眨眼,巴不得咱俩在一起呢,老实说!”
“好吧好吧,今天比较安全,不会怀孕。”见林珩眼瞪得老大,便细细解说了一番。林珩强捺下心中的欢喜,“真的吗?那我们岂不是……靠谱吗?我可不要你冒险,我是要跟你做长久夫妻的,”
“不是绝对靠谱,不过一次半次大约没事吧!”林珩兴奋地抱着流连,无比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