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问?”温荆问,伸手用指腹压在安月白的唇。
可真见着她那能溢出笑意的眼眸,竟生出些被她看破的羞窘,喉部亦愈发干痒了起来。
“嗯……”安月白后撤了些,伸手将面儿上的假面轻轻摘下,将那假面包裹好,置于土桌,露出假面下的雪色玉颜,轻笑道:
“义父并未否认,便是有对阿白的私情咯。”
温荆听得心乱,正欲起身,却被安月白双手摁住了肩。他不知她又要如何,竟就这般坐在了他腿上,面儿上仍旧不紧不慢,似是吃准了他不会推开。
“安月白,你做甚么。”温荆问,心底没来由窜出几分慌乱,抬眸嗔视她时,却不由被她唇角浅笑俘虏。
于是他便眼见得那少女一手缓缓移上他的颈。她柔弱无骨,好似蒲柳般倚在他身,另一手抚上他前膛,贴了头在他胸口。
温荆气息颇有些不稳,却见那少女抬头望他,轻声调笑道:“义父,您心跳声好大。”
这女子,是断然留不得了!温荆气血有些上涌,立目瞪视着那少女,却见她水目笑意盈盈,并未被吓退分毫。
安月白移开了头,在温荆腿上坐直了身,又伸头伏向温荆的耳畔,将那雪颈与温荆的颈贴在一处。
颈部的触感传来,温荆立时用右手抓住了安月白的手,阻止她再作乱。
“嘶……痛。”安月白倒吸口气,温荆不由柔了力道,却听见她极轻的浅笑。
这便是不经意间,再着了她的道。
温荆极恼,她说痛便痛罢,怎的便下意识松了手?还未恼罢,便被那少女反握住了手,被她引着十指交扣。
“义父的右手不乖,要阿白牵呐。”安月白莞尔,在温荆耳畔呢喃。她竟不知温荆这般紧张,手心出的汗都沾湿了她的手。
温荆咬上了牙,却是不欲推开她。这小女子,自个儿一贯纵着她,如今竟能说出这般浑话来哄他!
安月白见温荆虽恼,却也算听话,在他耳畔处啄吻了一口,继而用唇掀开了他假面的边缘,缓缓剥开。
二人俱是怕此假面毁坏,因而俱是小心万分;温荆又被她蛊惑着,呼吸更急了几分,终于见得她将他的假面完全卸下。
安月白将温荆的假面放于方才她假面的包裹上,又倚回温荆身上,听他道:“越发胡闹,还不快下去!”
温荆说此话时,将他的右手慌忙抽开,却犹豫了几分,到底没推她下去。
安月白并未起身,只可怜巴巴瞧着那人。温荆一恼,右手在她腰下处拍了一掌,却又极快悔了——
“啊。”安月白溢出一声惊吟,听来暧昧至极。
此次并非是她刻意勾他,实在是未料及温荆会如此,不由掩了唇,带了几丝嗔怨望向温荆,“义父!”
她面胜三月桃花,艳过晚晕绯霞;身若柔云纤柳,媚似花仙狐魅。仅那一刻嗔视,便足以醉过半生。
温荆锁紧了眉,呼吸一窒。这一路走来,三载离合,她的各样容色都已阅遍,自己却是步步错得更深。如今见得她如此,不由墨眸一晦,翻起身将她抵在了地。
“呼。”安月白未料得他为何这般突然,还未等她再看他,便被摄去了唇吻。
从未见他这般猛烈,安月白心间发了颤,却是由了他愈深。那口中的触感分外分明,丝丝毫毫都无处可掩,只能听见耳畔愈烈的心跳,心神愈发迷离地沦陷。
“义……啊。”安月白想开口,温荆却不给她片刻空闲,弄碎了她欲出口的字句。
火光掩映,却是增了几分说不明的刺激。
秋本是丰收之时。她早已非初见的带刺花苞,已然妍态含媚,让温荆一再贪婪索求,可终是不愿伤她,并未将她采下。
但他这般的兀自把玩,在安月白看来,倒是在刻意欺负了。明知她情难自禁,却仍那般顽劣,教她无处可躲,又不给她个痛快。
她终于落下了泪,如溺水般抓上了他的衣衫,极羞耻地祈求:“……给我。”
但他终究未让她如愿,只愈发取悦了她,倒在她耳畔问:“还闹么?”
安月白讲不出话,只得胡乱摇头。未察觉间,竟将温荆抓了几道。
好个温荆。安月白眼前水汽氤氲。心底是怨他,可到底不敌,竟就这般败于他手。
待火光稍暗,周身汗湿,若离水之鱼。待呼吸匀了些,她方重整了衣衫,一面哼了一声。
“义父,您……好生无情。”安月白说话间,却是避开了温荆抚上她发丝的手,极别扭地道:“已然那般……却又不敢折月白在手。”
温荆抽回了手,只将微凉的烤兔递予她:“接着。”
安月白拿过烤兔,紧了紧衣衫,又看了温荆一眼,觉出了饥。她贝齿咬下一块肉,待咽下后,方艰涩道:
“义父,您是在怕么?”
温荆生着火,并未作答。火光映照下,他身后拉出道长影,同洞穴内的暗角连在一处。
洞内虽暖,二人气氛却颇为微妙。
安月白深吸口气,算是知道了温荆的答案。他怕。也许,是怕她身为将军之妹,将她染黑的责任;抑或,是怕他与她终究是要分离,早晚要归于两道?
“义父,您就这般胆怯么。”安月白咬上下唇,此言极轻,却字字诛心。
“是。若你脏了,为父会有麻烦。”温荆背对着安月白,不知是何神情,只哂笑道:
“如今姑娘既是看清了,便好好记下。回京后,好生归家,再莫犹疑。”
他说得不咸不淡,好似二人方才的疯狂不过是幻象,从未发生。
“这便是义父要的么。”安月白静问,听到温荆那句“正是”时,觉着甚为讽刺。心底无力,偏偏无处可泄。
她定定望着那人的背影,忽地觉得这般陌生。他这般无心,像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她自然知道温荆是何人物。
无心无情,无柄可抓自然不假,可那人为她汗湿的手心是真,为她筹谋、护她无虞亦是真。她总想着,这般深的羁绊,他总会有不舍。
她曾想,翟青是暗示了将军府那玥欢是假,可若是灵姐姐不与古烈渊说,便也能多在温荆身边几日。
森林里,二人戴着假面时,她以为温荆和她一样想过,就这般藏着身份下去,就这般一直相伴相依的。
可如今看来,却是她错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