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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掌心一吻

紫宦 鲤裳 3307 2024-07-11 19:35

  安月白那夜是着了凉,却因木居众人细心照顾着,洛竹又日日督了阿桃煎药给她,便两日也好了个彻底。

  阿桃自那夜被洛竹赶去煎药后,便心下有些不甘。加上这几日洛竹的监督,索性也不讲话了,只默默做事。

  安月白这厢刚用午饭,便见洛竹进了木居内,小声问阿桃道:“姑娘可是大好了?”

  阿桃点点头,却不想出言答复。洛竹也未管她,正听安月白唤道:“已好了,洛竹姐姐进来罢。”

  洛竹哎了声,朝安月白走去。阿桃一甩帕子,只觉没面儿,便也向着别处去了。

  “姑娘此番好了,我们便也就放心了。”洛竹道,又叮嘱:“姑娘的身子本就单薄,今后可得注意着。”

  安月白应了,却见洛竹又道:“老爷昨日道,说让姑娘身子好了,去书房见他呢。”

  温荆的书房么,她还未去过呢。

  “好,多谢姐姐通传。”安月白轻道,起身欲更衣,却忽的发现不见阿桃来服侍。

  “前几日说了她几句,便尥了蹶子。”洛竹笑道,“她不在,洛竹伺候姑娘也是应当的。”

  说话间,洛竹已然要帮安月白更衣。

  安月白一惊。这洛竹可是宅内一等的丫鬟,是伺候温荆正冠、更衣的,她忙道:

  “姐姐,使不得。”

  “怎的使不得?”洛竹说话间,已然帮安月白套上了外衣的袖,“姑娘快别客气。”

  安月白便也再未推辞,只对她道了声谢。

  更衣毕,重整发髻,一切妥当。安月白跟了洛竹一道出了紫宅的门儿,到了书房门口,洛竹前去通报:“老爷,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你下去罢。”温荆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安月白向洛竹再点了头,见洛竹离开,便迈步进了书房,轻掩上房门。

  书房内除了温荆,再无旁人。安月白也是头回进这书房,不由生出些局促。但此处墨香盈袖,檀香幽然,又让她心下静了些许。

  安月白抬眸望见温荆,便伏身一揖:“公公。”

  温荆正站着练字,余光钻入安月白的裙裾,并未抬眸便问她道:“身子好了?”

  安月白轻道:“已好了,多谢公公和洛竹姐姐关心照料。”

  她说罢,望着那人在挥毫而书,有些恍惚。她少见他这般随性自然的神色,如今只觉此景甚妙,不忍打扰他,便再未上前。

  温荆写罢最后一字,放笔于砚,见安月白仍在不远处瞧着他,便啧了声:“还不过来?发什么呆。”

  “是。”安月白走向温荆,却见他纸上写的正是隐士之赋。纸上落花飞雾,落笔端是恣意灵动。

  宦官自是少有机会能习书认字,也不知那人是如何暗自下功,竟能写出这般的好字。

  “你前几日的日课,仍是用腕不稳。”温荆说道,起身给安月白拿了新毫,又为她拉了凳,道:“月白,坐。”

  安月白坐了,接过温荆递给她的毛笔。

  “握着。”温荆道,安月白抿唇,握上那毛笔,却见温荆伸手覆在她提笔的手上。

  她坐着,温荆却在她身后站着。他左手撑在桌上,右手扶了她的手,鼻息打在她的右颈,让她不由心跳快了几分,带着些不确定地唤他:“公公?”

  他要教她写字么?

  温荆余光望见少女如桃绯面,叮嘱道:“静心。”

  安月白不再侧颈看温荆,凝神将心思放在眼前的纸上。温荆握着她的手,蘸墨轻刮。

  待提了笔,快要落墨到纸时,安月白却仍难掩心下悸动,不觉微微用力。

  “月白,放松些。”温荆觉出了她的紧张,出言提醒。他温热的气息打在她侧颈下颚上,安月白点头,“是。”

  温荆嗯了声,握着她的手,落墨入纸,中锋出毫,稳如行舟。

  安月白放松了些,让温荆更好地控笔,便听着那人在耳畔的呢喃低语:“落笔时用腕要稳,行笔利落,不可拖沓。”

  “姑娘前几日的日课,用笔不稳,字形似而神散。”温荆道着,声轻而温文,安月白却遮不住心下怦怦,只觉着右边耳畔几欲烧了起来。

  说话间,温荆已带着安月白写出了个“静”字。那字笔笔舒展,却是形神兼备,安月白望着出了神,只喃喃:“公公的字真好。”

  “少来。”温荆虽语气带着些嫌弃,眼底却多了些笑意,将手移开,道:“姑娘再试试。”

  “好。”安月白应了,重新蘸墨,将心静了下去。这几日的温荆分外温柔,倒让她觉着有些晃神。他待她既这般温若春风,她怎能负了他的心血。

  安月白落笔,凝神而书。她的字自然比不得温荆锋芒毕露,此番写来却也带了筋骨,瞧着是立住了。

  一字写罢,听得温荆抛了句“有长进”,安月白舒了口气。

  “再来。”温荆似是怕她松懈,便又让她再练。安月白练字时,余光却见得温荆移步去为她点茶。

  一人习字观书,一人调茶插花,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佳卷。

  是安月白素来向往的那种日子。

  光阴溜得倒是极快,安月白几张纸练罢,手腕微酸,放了墨毫,微微抚腕,却见那处温荆已为她沏好了茶。

  “乏了?”温荆悠然开口,瞧她揉着雪腕的样儿,“茶好了,来试试?”

  安月白起身,只觉颈子有些酸痛,却不敢再当着温荆的面揉,只得轻晃了下。难得这人这几日都和风细雨,她不愿再惹他冷讽。

  捧了茶盏至唇前,透过茶香氤氲,望见了温荆如墨的眉眼。她浅尝一口,唇齿盈香,抬眸对温荆道:

  “这茶好极了,真让月白不知从何夸起了呢。”

  温荆哼了声,他自是知这安月白惯会讨他喜欢的,她的话信不得。却见她甚为满足的神情,也觉着心情不错。

  安月白刚侧过颈将茶放下,却是微微一愣。原是温荆将手指摁在了她的颈子,正在替她轻揉按摩。

  “方才既是乏了,却想揉不敢揉,也不嫌憋得慌。”温荆的话语落在她头顶,却让她着实红了面颊。

  这人仍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事事洞察,却又要看她纠结,事后再调侃笑她。

  他的指节分外分明,指腹按在她颈上力度不重,却分外舒服,惹得她不由嗯咛了一声,又拿帕子掩住了口。

  “就这般舒服?”温荆好笑,却见安月白红了耳朵,不由想起那夜茶馆归来。

  那夜她也是这般难以自控地溢出声声嘤咛,如小兽般抓着他的衣衫,眼底一片欲望如海。

  安月白掩住口时,也不由得想起那夜的温荆。那夜他抚着她,却在她耳畔问她可舒服,让她几欲灼烧。

  二人俱有些出神,温荆不由得停了动作。安月白先回过神,转过头时,却跌进温荆深沉的眸光。

  温荆意识到她望了过来,便连忙移开了眼,轻咳了声。

  安月白起身却已将他方才的刹那失神尽览了去,转到温荆身前,仰眸唤他:“公公,义父。”

  二人离得颇近,能觉出互相的呼吸。

  温荆眉间一蹙,方欲后退一步,却见安月白拉过了手,不由一愣。

  那厢安月白已然抬眸看向他,道:“义父会待月白一直这般好么?”

  “说什么傻话。”温荆有些不适意,她的手分外柔嫩,二人牵手不过片刻,他已微微出了汗。

  安月白牵他更紧,抿了下唇,似再鼓了鼓勇气,更轻地问:“会么?”

  温荆抽了右手来,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他的左手则反客为主,将她的手反握于手心。

  此刻,二人掌心俱是不冰了,倒生出丝缕温意。

  安月白见温荆的右手覆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叹:

  “姑娘还小,辨不出好恶。如今这般日子,便觉着是好。”

  “义父说嘛,会不会一直待月白好?”安月白见温荆并未愠怒,踮脚凑近了他些许。

  温荆却伸手覆住了她的唇,蹙眉道:“莫要再问。”

  安月白双眸泠然,呼吸浅浅,打在温荆手背,带出些酥痒。

  他正不知如何回她,却又觉掌心一痒——

  是她在他掌心落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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