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过后,温荆把安月白放在榻上,才去取了门口的晚膳,并不温热了,他嚼了两口,便也没再吃。
两人都没别的衣服好换,温荆便让人送了两件衣来,自个儿换了,又帮安月白清洗干净身子,也帮她换了。
毕竟是个刚及笄的丫头,现在药性刚解,整个人便都软了,任他给她换上衣服,也没力气抬眼。
都收拾妥当,温荆才将安月白带回木居。
小黎小棠本就是中了须臾的迷药,才会在茶馆失了气力,眼睁睁看着莫棋仙上楼找安月白却无能为力。现在她们二人力气恢复了,又见温荆带安月白回木居,便连忙从温荆手中接过她。
“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小粥,喂你们姑娘喝了。”温荆淡淡道,也有些疲惫,顿了顿,又道:“明早不必过早叫醒她。”
小黎小棠愣了愣,便也答应了。温荆转身离去,并不多言。
但小黎和小棠先前清楚地听到了莫棋仙的话。那个自称是安月白师姐的人不是说,姑娘中的是媚药么?
温荆又同安月白在浴池呆了那般久的时间,还都换了衣裳……小黎想着,不由得有些面颊微微染上粉意;却看小棠也是此般神情,二人便都互相望了一眼,明了了对方的意思。
小黎去让厨房做了点小粥,过了会儿端过来了,小棠摇醒了安月白,让安月白吃了些。
安月白是真累极了,也没吃多少,也就约莫是半碗左右,就真吃不下了。小黎小棠便又给她换了衣服,让她躺在床上。
这一到床上,她便是彻底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已是第二日快中午了。
安月白有些头疼,想起昨日在浴池同温荆所做之事,不由得也是面颊一热。只是想起身穿衣,谁曾想这一提起身子,竟腰酸得厉害,登时面红若滴血。
莫棋仙下的媚药是药效被发散尽了,她却也是真纵欲有些过了。偏又不论是何地方儿,逮着温荆便吻咬,想起就有些心悸。
又想起,自个儿昨日抱着温荆说心悦,安月白便将粉颈一垂,埋首在被子上,羞赧万分。
不过自个儿说的也是真。十三岁时初逢温荆,那时她毒术不精,人情世故更是一无所知,是温荆将她从高澜处捞出来。
虽是温荆送她去的教坊司,但只怕是他早就提前同袖红女说好,否则在教坊司三年,她只怕是早就脏了。
十六岁时,师父翟青同她讲:“若是温荆来,你便同他回去罢。你家不太平,为师并不能带你回家;若是那人要送你出手,必定会替你查明身份。”
她当时应下来,偏没过几日就见着了温荆。再后来,重回紫宅,再住木居。
当日师父的话,有些矛盾的。似乎师父知道她的身世,又好似是师父不方便带她回真正的家族。
那时师徒二人对面而坐,清茶对饮。翟青一袭蔚蓝色袍子,带有深黑银线的底纹,不可亵渎,却又带出几分随性的江湖气息。
翟青的眸是暗红色的,垂睫看着杯中茶。发丝高束,神情一如既往有些许邪魅。
“师父,那你当日在安府教月白时,知晓月白的身份么?”安月白问道。
翟青摇摇头,似是觉着她的话有些好笑,拍拍她的头,打趣道:“不。为师只是看乖徒长得好看,投缘而已。”
安月白抿抿唇,知从师父这处约莫是问不出缘由了,但却仍有些不甘心,道:“那为何又要来教坊司频频授我毒术?”
翟青却站起身,走到安月白身边,轻笑一声,逗她:“一定要问?”
“……”安月白不答话,却看师父背过身,对她道:“起来吧。为师教你最后一术。”
那最后一术,便是翟青的秘术,银月丝。待安月白学会,翟青也该离去了,只是临走前,笑道:
“非要说的话,为师欠你家族的情。还挺大,想还清。”
那日翟青的话,安月白依旧是未能理解得透。只是师父见她不答话,便摆摆手,道:“为师回去了,这段时间,你师姐不定又闯了什么祸。”
说完,安月白便真看她师父离开了。
说来也怪,她敏锐地觉出师父约莫是在意师姐的,还有几分是超乎师徒的在意;偏偏在面对师姐时,他便清清冷冷了,也不苟言笑,甚至师姐动辄还会受到责罚。
师姐莫棋仙只有在面对师父时,才会多说几句话。对她,从来都是隐隐透出杀气。
安月白知晓,师姐觉着自己抢了师父。毕竟师父曾许下誓言,说此生仅收莫棋仙一弟子;却偏偏又收了她。
以至于,师姐几次险些伤了她,她却每次都被师父救回来。莫棋仙每伤她一次,师父翟青便对师姐多下一道毒咒。
师姐的发色也越来越浅;原本是浅紫色,现今早染成雪白银色长发。
安月白并不知师父究竟是如何罚师姐的,只知每次师姐做错,师父便会去单独找师姐;次数多了,师姐的唇色也越来越浅淡,似乎毒性体质越来越深。
安月白目睹了师姐的变化。若说一开始时,师姐看师父眼神带着些许占有欲,带着些执着;那后来几次偶尔见到师姐,莫棋仙看翟青时也眼底淬了些毒意。
那是爱恨交织的怨;也有几分疯狂在内。
她是着实不清楚师父和师姐的纠葛,只知道师姐怕是不会让她好过。之前在教坊司时,要不是师父几次拦下师姐,只怕自己早就被师姐下毒所害。
这次师姐来找她,也不知师父知不知晓。
她又想起之前,师父笑意渐深,有些许危险地道:“为师授给你的大多是医术,虽毒术偏少,却都是顶级至毒。”
“你师姐学的医术少,毒术种类多而繁杂,要是单论毒术,你和她大约实力相当。”翟青道,“你出了这教坊司后,为师便不护着你了。”
当时,安月白闻听此言也是一愣,却看翟青道:“你若真是那家族的人,流着那家的血,自然会无事的。”
“为师倒是有些担心你师姐。”翟青说罢,捻捻手指,带着几分晦涩不明,言语中第一次透出些许咸涩:“仙儿的体质啊,只怕是撑过这几年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