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段颈子雪白雪白,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连同玉质般的锁骨,锁骨下隆起的凝脂玉团,甚至带着淡淡阴影的沟壑……都这样尽现在温荆面前。
但她的神情却是稚嫩的,甚至现出几分清纯。
她就这样,收拢着腿,并起了两只手,十指交错,却将肩往后打得更开,甚至还现出了一抹笑意。
温荆心里啐了一声,真是三年不见,那未长开的丫头,现在都成了妖精了。
只是这样的容色,这样温柔地问他,她就不觉着恶心么?换做是寻常男子,只怕是要为这等美人心折了罢。
对他一个宦官,却也温柔妩媚地问得出口?温荆开始烦躁,哼了一声:“说。”
“这三年,是公公吩咐的,照顾月白那么多罢?月白多谢公公照顾了。”她眼瞳晶晶亮,勾唇时梨涡明媚。
温荆倒是更烦躁,站起身,一拂袖,冷冷道:“杂家多时让人照顾你了,姑娘真是把人想得都是善人。”
他不是真生气,只是莫名觉着安月白在讽刺他。这样明媚的姿色,只是温柔妩媚地同他细声软语,莫名让他觉着,她也将他视作一个英雄般的好人。
只是,他和曾想过,这三年还让她感激上他了?他本是让她好好看看世间黑暗,然后乖觉顺从的呵。
她只需要听话即可,却说什么感不感激?
安月白见他拂袖,只是跪着依旧往前蹭了不少,钻进温荆的余光:“月白是真有事求公公的。”
温荆转过身,便看安月白真没了方才的媚色,只是一脸正色。
“……月白求公公。”安月白仰视着温荆,只觉他身量还是非常挺拔的,黑衫如墨,压迫感直逼得她小心措辞。
“月白求公公,带月白出教坊司。”安月白说罢,只是仰眸盯着温荆,一眨不眨。她是说真的,她赌温荆会带走她,却也不确定温荆是否真就能愿意这般做。
若是赌输,她也担不起结局。
温荆冷笑一声,睥睨着安月白,道:“姑娘说什么胡话?杂家是宦官,带走姑娘作甚?”
他将“宦”字咬得稍重了些,也不知是给月白听,讽刺月白的;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看安月白咬了咬唇,他的神色也有些复杂,只是又冷冷看了她一眼。
“月白不过是个物件儿,公公先前说过的。”安月白缓缓起身,只是有些腿酸,只是依旧道:“公公也可将月白当做个花瓶,看着好看。”
“月白也可擦桌倒茶,侍奉公公。”安月白道,只是笑吟吟,微微朝温荆处走了几小步,看着是充满讨好意味的神色,其实内心暗自思量。
她思量,温荆未答复,也未出言,说不准有戏。
“宅子人够多了。”温荆重新坐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安月白一番,戏谑开口,“要姑娘作甚?”
安月白还未开口,眼瞳逐渐黯淡下去。温荆倒没想象中的快意,看她这样,忽然又觉着一阵恼火。
他看着安月白为难不知如何作答,又仿佛是在强作镇定思考的样子,忽的戏谑心起,只是拉了她。
安月白忽的被温荆拉过去,有些不稳,只是被温荆摁着坐在了他大腿,瞬间有些愣神。
“不过宅子里倒是没人给杂家暖床。”温荆戏谑道,看向安月白,“姑娘做么?”
安月白看着温荆嘲讽的神色,却有些臊得慌,不由得低下头。温荆瞧她低头,便涌上些许对女子的嫌恶。看,女子不都是这般,介意贞洁,介意侍奉的是何人。
安月白却又很快抬头:“愿意的!只要公公带月白出教坊司。”
她眼里是真欣喜,倒是让温荆有些许错愕,却被安月白抢了词:“与其在这儿,担心明后日不知去侍奉何人,或是落得个半点朱唇万人尝的下场,月白便就是侍奉公公一辈子也甘愿!”
只是下一刻,安月白便被温荆推到地上了。
这丫头,三年没见,倒是学会抢白了。只是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竟能说出这般直白的话,倒是惹得温荆有些措不及防。
“公公?”安月白不解,只是温荆推得不是很狠,她摔得并不痛。
“为着出这儿,姑娘真是好会说话,面儿和身子都舍得出去。”温荆冷哼一声,只是心下也有些许错杂烦乱。
罢了,不就一太过圆滑的女子么。温荆眼神示意两红翎女。小黎和小棠连忙拉了安月白起来。
谁都不出一言,这诡异的缄默充斥在四周。安月白只觉着有些紧张,逐渐连冷汗都冒了一层,紧张自己的命运归宿。
温荆的余光瞥见她出了这么多冷汗,只觉得有趣,咳了一声,才终于没了逗她,轻贱她的心思,只是就这么看着她。
安月白只觉着时间过得当真慢。她也不敢看温荆,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裙裾。
直待过了好一阵子,温荆摆了摆手,对安月白道:“去收拾东西吧。”
安月白连忙谢过温荆:“月白谢过公公!”说罢,小心着温荆的神色。却看温荆摆摆手,似乎极不耐烦,便和两红翎女速速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坊司了。
她走后半晌,温荆才摔了方才的茶盏,心下的烦乱涌了上来,也不知是方才他和她靠得近了些还是怎么的,竟有些由着她走。
那安月白,不过是个姿色过人的狐媚子,怎的三年不见,便圆滑到了这般违心的地步?也当真为了离开,真能对他说得出口什么“甘愿侍奉公公一辈子”这般的话来?!
罢了。不过是对权势的迎合巴结。温荆重回冷色的神情,等待安月白换过衣裳,和两红翎女下楼。
安月白如今换了身浅粉色的衣服,自然不是再如方才那般诱人,若隐若现,瞧着是个灵动清纯的姑娘了。
方才那般,太妩媚,太晃人,太惑人了。
温荆瞧了一眼安月白,她如今是一脸恬静的样儿。温荆冷哼一声,带着安月白,离开了这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