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脑海中一片混沌,秦夜抬眼看了看周围的摆设。
...这是在无忧阁。
思绪一下子清明了起来,秦夜猛地起身:“霜霖!”
原本守在门口的霜霖听见声音连忙冲了进去:“殿下!您终于醒了!”太好了,他终于不用死了!
“钟眠呢?”
心脏处疼痛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秦夜嗓音焦急地开口:“她怎么样了?孤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
霜霖觉得自家殿下总是对自己的定位不够清晰,也不想想北陵皇室的人对他们都是什么态度:“北陵太子在东宫,至今还在昏迷...至于殿下...是荣亲王让人把殿下送回无忧阁的。”
他这话说的已经是很含蓄了。
毕竟那根本算不上送,那单纯的只是丢啊!
“尚在昏迷...”本就苍白的面色越发显得苍白,秦夜掀开锦被,当即便想下床:“备马,进宫。”
“殿下!您不能进宫!”
霜霖立马拦住他:“荣亲王的人交代过了...他说...是不会让殿下进宫的...除非等北陵太子醒过来。”
再说,殿下他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了。
秦夜下床的动作顿时僵住。
“北陵太子为救殿下而受伤...所以想来,殿下在那位的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霜霖小心翼翼地说着好话:“殿下如今旧毒复发,脸色这么难看...想来,是北陵太子不愿意看到的吧?”
虽然他并不觉得北陵太子有多么看重殿下...
但是这样说,总没错吧?
毕竟能治住殿下的,也就只有北陵太子了。
果不其然。
听到他这样说,秦夜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但很快又被担忧所取代了:“...小朋友...伤势如何?”
霜霖老老实实:“属下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道。
虽说北陵皇宫中有一些他们的眼线,但是有关北陵太子之事,北陵皇室一向是看的极重的。
是以大抵除了那位为北陵太子诊脉的太医,以及北陵皇室的那几位,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而那些人更不会把消息透露出来。
“你不知?”
神色顿冷,秦夜危险地眯起双眼,嗓音发冷:“不知道,就不会派人去查么?!”
霜霖浑身一个激灵:“是,属下马上去查!”
说着他匆匆离开了。
待霜霖走后。
喉间忽的涌上一股血腥味,秦夜咽下口中的鲜血,语气平静地开口:“霜寂。”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地。
“是谁的人?”说这话的时候,青年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一股浓重的寒意,语气里更是难掩暴戾。
霜寂恭敬回话:“回殿下,是西疆人。”
西疆...
西疆与北陵远隔万里,他也从未同西疆人有过冲突...为何西疆人会不惜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他们的目的...
是谁?他...还是荣亲王?
小朋友...又怎会同西疆人认识呢?
眸中深思之色一闪而过,秦夜冷声开口:“追到人了么?”
“属下无能,没有跟好。”
霜寂平静道。
居然连霜寂都跟丢了...
看来...这背后之人,不简单。
眉心紧拧,秦夜的嗓音很冷,带着杀意:“让影卫去查,若是查不出来,他们便不用回来了。”
霜寂恭敬应声:“是。”
旋即他又道:“殿下,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五脏六腑又开始发疼,秦夜脸色白了三分,但语气却依旧是冷冷的:“有事就说。”
闻言,霜寂道:“属下想说...”
“西疆人善毒,他们尤爱在兵器上抹毒...其中常见的一种毒...”
“名为,血鸠。”
此话一出。
秦夜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西疆人善毒。
而血鸠,则是西疆极为出名的一种毒。
血鸠之毒,并不致命。
中毒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令人心生胆寒的是,身中血鸠之毒的人,会在接下来的三年内,毒发五次。而每一次毒发,就如同万蚁噬心,接着失去一种感官。
毒发五次,五感尽散。
视觉,听觉,味觉,嗅觉。
最后,是触觉。
对一般人来说,自己感受着自己五感尽散的过程,可谓是生不如死。
但...
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血鸠之毒,当今世上,尚且无人能解。
所以西疆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自己做了毒药却不炼制解药!就对自己那么有自信的么?
秦夜根本不敢想,若是小朋友真的中了这种毒...他又该怎么办?
“霜影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秦夜迅速地开口:“他人在哪里?”
“殿下旧毒复发,所以属下已经给他传了消息,想来马上便会进燕京城。”霜寂恭声开口。
“让他不必到我这边来。”
秦夜当机立断:“马上传信给霜影,他若是进了燕京城,便马上赶往东宫。”
霜寂皱眉:“可是殿下您...”
“孤没事。”秦夜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只有知道他的情况,孤才能安心。”
是他自负了。
若是前去游湖的时候,他把霜寂他们都带上...想来也不会让小朋友受伤了。
若是小朋友真的中了血鸠...
强制地打断自己的思绪,秦夜根本就不敢去想那个可能。
...若是小朋友真的中了血鸠...
他会陪小朋友一起。
...
深夜,夜凉如水。
太子受伤昏迷的是传遍了整个皇宫,担忧者自然居多数,但是幸灾乐祸者也并不算少数。
总而言之,这件事在宫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苏微语,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阿衍,你实话同母后讲。”
看着眼前的青年,苏微语语气不明地开了口:“阿眠的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母后不必担心。”
钟衍对苏微语一向尊敬,此时语气也是极为镇静的:“眠眠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大抵从未受过伤,因此尚在昏迷中罢了。”
“并无大碍?”
突然就红了眼,苏微语深吸一口气,冷斥道:“你们都把我当傻子是么?!”
钟衍低下头没说话。
“若是并无大碍,你们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在御书房?”苏微语大概是生气了:“若是并无大碍,你的表情为什么同往日不一样?”
钟衍:“...”
同往日不一样?
母后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
心知这下是瞒不住苏微语了,钟衍只好一五一十地把情况托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