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出来,我便不可以了么?莫非,我还见不得人了?”
抬眸看了那男子一眼,青年的语调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此处是滁州,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男子皱眉:“可是...”
“无需可是。”
打断了他的话,青年复又扭头看向钟眠,唇角勾了勾,那双漂亮眼睛的优势便显露了出来,衬得那张原本不算特别精致的面容都夺目了起来:“这位公子,是初来滁州是么?”
钟眠顿了顿,然后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是。”
“距离此处最近的客栈,乃是百风楼。”微微咳嗽了两声,青年抬眸看向钟眠:“看公子模样,想来是连日奔波才到此处的...若是公子不介意,不妨先到在下家中喝一杯茶,歇息歇息,再前往百风楼,如何?”
请她进去?
瞬间便警惕了起来,钟眠定定地盯着青年许久,才开口拒绝道:
“多谢公子好意,但...”
她的嗓音淡淡:“不必了。”
“有没有必要,可不是公子能够决定的。”轻笑一声,青年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然后他微微抬了抬手,下一瞬,数道身影便瞬间出现在了钟眠周围。
钟眠眉心一紧。
“他大抵,是不会喜欢我如此对你的...”面上表情淡然,青年垂了垂眸,语气淡淡:“公子,还是不要让我难做的为好...不然的话,他会生气的。”
而他...
最怕阿稚生气了。
他?
眉心收紧,钟眠扭头看了看身边将她围住的几人,复又抬眸看向那青年。
这人口中的他...
还是她?
这人指的是谁?
她认识的人么?会是...谁?
那个他(她)会因为这人对她的举动而生气...那必然会是她亲近之人...但...她为何从未在自己亲近之人身边见过这个人?
...不对。
等等...
有一个人...皇兄他...
岑洲没死。
这人这般待她...他口中之人会生气...她不认识他...也没有见过他...
他是...
“锦王...岑洲?”钟眠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
“公子不必试探,我并非是锦王。”眸中染了一丝笑,岑洲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只是想问公子一些问题...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是想同你这位北陵殿下探听南屿皇城上京的消息。”
他没说谎。
他如今,的确并非是锦王。
一切的一切,都是曾经的事。
他的表情压根没有一丝破绽。
钟眠一时间也有点拿捏不定,但不论这人是不是岑洲...
若有所思地扫了周围一眼,钟眠最终还是翻身下了马:“阁下都这般说了,在下,自然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人...的确没有恶意。
至少她没有感觉到。
不过即便是他有恶意...如今的情形,她便是不同意进去也不行了。
毕竟这些人...
她如今眼睛不行,虽说听力尚可,但若是想在这么多人同时出手的情况下避开所有攻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只是...
也不知道秦夜现在...在哪里...
“公子是个聪明人。”神色缓和了一些,岑洲的步伐往一旁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请。”
钟眠沉默一瞬,旋即没有再迟疑,抬步走了进去。
一旁的墨远拧眉:“...少爷...”
“去派人看着秦夜,先别让他找过来,我有话要问北陵殿下。”
岑洲这话是用内力传的音,没让钟眠听到:“还有...北陵的那位荣亲王,西疆的那位太子,都把他们看住了。”
墨远恭声应下:“...是。”
显然是有点不情愿。
但岑洲可不管墨远情不情愿。
他转过身,抬步落下钟眠一步进了府中。
墨远:“...”
呵呵呵。
虽然的确看不惯姜稚那家伙...但自家王爷的问题是真的很大...一碰见有关那位姜都督的事情,王爷整个人就根本什么也都顾不得了。
...真不是他说...
那姜都督都要杀王爷了...虽然最后还是良心发现没有真的直接一剑捅死...但是...
王爷的身体都成那样了...
怎么就是...
还不肯听他的劝呢?
那姜都督,到底是给自家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什么迷魂汤?
莫说墨远想不懂,恐怕就是岑洲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这是一间茶室。
茶壶里的水正在烧着,雾气袅袅升腾而起,而岑洲则是在不急不缓地温盏。
钟眠垂眸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殿下难道不问,在下请你来此,是要问你何事么?”手上动作不停,岑洲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这会儿又称殿下了。
抬眸看了眼这人的面容,钟眠沉默了一下,旋即顺从了他的意思极为敷衍地问了一句:“哦,所以阁下让孤来此,到底是为了问孤什么问题?”
她并不感兴趣。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岑洲抬眸看向这位北陵太子。
...倒是没看出来。
这位北陵殿下...有的时候,居然同阿稚说话的方式一样。
一样敷衍。
想来到底还是亲兄妹。
不仅有的时候说话方式一样...
视线微微向上,岑洲看向少年那双凤眸。
就连眼型...
都是惊人的相似。
只是...再怎么相似,落在在他的眼中,自然还是阿稚的眼睛更漂亮了。
说到阿稚...
“此次前往滁州处理前朝叛乱之事,想来,来的应该只有殿下和南屿太子吧?”
眸中恍惚一闪而过,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岑洲敛下睫毛,语气淡淡地开了口。
“是。”
钟眠点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便是说了,也无妨。
“殿下就这般笃定么?”
一边继续煮茶,岑洲一边语气平静地开口:“你不觉得...还会有其他人么?”
还有其他人么?
钟眠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或许吧,但是...那同孤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来的人里面还会有皇兄不成?
她皇兄最近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就像是秦夜说的,就依她皇兄那个性格和手段,不坑别人就算了,别人坑到他...估计可能很小。
所以她可以稍稍放下心。
不过就是...
“阁下问孤此话,似乎对某个人很好奇?”微微歪了歪头,钟眠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眸:“莫非...上京城中,有阁下认识的人?”
这分明就是显而易见的试探。
岑洲自然不会露出马脚:“北陵殿下多虑了。”
多虑了么?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