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的问题,我没有那个义务回答。”将手上的鱼竿放好,岑洲起了身,语调淡淡的,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般:“我很累了,荣亲王请回吧...顺便提醒荣亲王一句,这世上,早已没了锦王,而我...”
“只是,岑洲。”
闻言,钟清绝顿了顿,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位锦王...似乎变了很多。
他前些年一直在边疆,却也曾去过南屿...虽是暗中入境,却也意外地碰见了那时的岑洲。
那似乎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他若没有记错的话,那年的锦王岑洲,似乎只有十七岁。
少年王侯,意气风发,不外如是——作为南屿唯一的异姓王,王府在南屿可谓是权势滔天...那少年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虽然时常是带着笑的,却都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疏离高贵的意味。
...这很正常。
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毕竟是天生的荣华,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的存在。
碰到这位锦王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然后很不幸地,钟清绝的身份被岑洲给发现了。
不过...岑洲并没有多说什么。
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本王都还什么都没有问,锦王又何必如此迅速地拒绝?”钟清绝嗓音漠然:“莫不是...怕本王会问出什么石破天惊之事?”
“荣亲王多虑了。”
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岑洲语调微冷:“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墨远未免也太没用了些。”
竟然让荣亲王,查到了他这里来。
顾左右而言其他。
分明就是不想让他问。
但是...
没有回答岑洲的话,钟清绝不紧不慢地开口:“姜稚是谁?”
姜稚是谁?
...阿稚...
岑洲眸光一顿。
“他的身份,是什么?”钟清绝再次询问道。
“姜稚的身份,荣亲王自己会不知道么?这天下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的。”眸中的暗芒很快就被他掩去,岑洲态度漠然:“他是南屿的宠臣,权臣都督,是锦王府曾经的小少爷。”
同样也是...
他心上的少年。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钟清绝眉目漠然:“我问的,是他的真实身份。”
“荣亲王,难道自己就不会去查么?”脸上染了点敷衍的笑容,岑洲语调微冷:“所以,你不妨自己去查一查看看。”
“那样,浪费时间。”
钟清绝起了身,抬步走到岑洲面前:“锦王,你知道的,我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本王之所以过来找你,是因为想确认一下...但若是确认不了,那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姜稚那个性子...惹的事,可不算少...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在身份没有彻底确认之前,我们没有人会出手帮他...就算他的手上掌握着锦王府全部的势力...”
“但...他就真的一点差错也不会出么?”
这是威胁?
听说北陵荣亲王为人淡漠,不喜与人交谈,对人虽说不上冷淡,却也绝说不上热络,话这么一大段话,是真的很难得了。
没想到...
这么难得的事情,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用来威胁他?
“贵国的皇后娘娘,可知道荣亲王今日的行径?可听过荣亲王说的这番话语?”漫不经心地嗤笑了一声,岑洲抬步越过钟清绝:“真不知道,贵国皇后知道了这件事...会作何感想呢。”
这便是...变相地承认了。
但是...岑洲这是在同样地威胁他?
钟清绝眸色微微一沉。
这么在意姜稚...
为什么?
他刚刚不过是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试探一番...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如此么?
“她不会知道。”
这件事的原因暂且不必深究,钟清绝将它抛诸脑后,语气淡淡地开口:“本王,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去说。”
“我说不说,是我的事,你能不能拦住,是你的事。”
岑洲嗓音凉凉:“荣亲王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你也知道,我如今身体不好,没有过多时间招待荣亲王。”
身体不好...
钟清绝沉默一瞬。
虽然岑洲如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他知道,也很清楚,岑洲的身体的确大不如前...
而原因...
自然是因为他那位侄子,姜稚了。
所以更奇怪了。
姜稚都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岑洲还是这么在意姜稚的安危?而且这两年以来,岑洲也一点复仇的意思都没有。
“为了确认姜稚的安危...”
微微抿了抿唇,钟清绝扭头看向岑洲,一字一顿地开口:“本王想问锦王一句。”
岑洲抬起眼皮:“什么?”
“你会...动姜稚么?”钟清绝一边仔细地辨认青年眸底的情绪,一边继续开口:“若是不会...那...原因又是什么?”
“...不会。”
微微顿了顿,岑洲长睫微垂,好一会儿,钟清绝才听到青年低低的声音:“我不会动他。”
不会动。
亦舍不得动。
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又哪里有什么理由去动?
“至于原因...”
青年的嗓音低哑:“荣亲王,不需要知道。”
“但本王必须要知道。”
眉心微微收紧,钟清绝嗓音沉沉地开口:“锦王,你必须,要给本王一个理由。”
若不知道理由,他不会放心。
既然姜稚是微语的孩子,便是那个少年再怎么恶劣,那便也是他护着的人...被他归于羽翼之下庇护的人,他便会不顾一切地去护着。
必须要将所有危险...
扼杀在摇篮之中。
“若我不说,你当如何?”
岑洲嗓音平静地问。
“本王能如何?”钟清绝眸光微凉:“我不能如何...锦王,我只是询问一句而已,若你不说,我自然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自己去查而已。”
他自己去查...
他能查得到什么?
并非是岑洲自信太过于自信,而是...这样的事情,除了他的亲信一等人,别人根本不会知道。
似乎也不是。
毕竟...秦斯...也是知道的。
...秦斯...
眉心微紧,岑洲抬眸看了钟清绝一眼,旋即冷声道:“理由也可以说...但,荣亲王可以保证,自己会护着阿稚么?”
阿稚?
叫的可真亲密。
眉骨一扬,钟清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
“那好。”
眉眼间罕见地染了几分温柔,岑洲勾了勾唇角,轻声开口:
“没有别的原因。”
“他要,我给。”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