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远十年,历时两年的战争终于告结,澧遐班师回朝,一统全国,重回定都,特大赦天下。
阳光透过枝叶,明晃晃的照在南宫如烟的脸上。南宫如烟动了动,用手挡了挡,遮开阳光。似乎是发现她要醒来了,文君上去,摇了摇南宫如烟。
“嗯?”南宫如烟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一身素衣,略施粉黛的文君。
文君微微一笑道:“主子,好久不见了。”
南宫如烟不禁心头咯噔一声,南宫如烟微微皱眉,心生疑虑,不过随即便明白了个大概。“文……文君?”
这时,一粉衣女子走了进来,看见她醒来,满心欢喜道:“殿下,殿下回来了!马车已经快要驶到城门口啦!”
南宫如烟的眼睛突然亮了,坐起身来。
“殿下昨天的酒可是喝多了呢?到现在才醒,也竟不知,快急死我们了。”粉衣女子沉了一口气嘟囔道。
南宫如烟不禁觉得好笑,拍了拍红蕊的手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了么?”
心中的喜悦,在心中展开了绚丽的色彩,久别的重逢,温馨宁静以致远的包裹着这个在时光轮回中,伤痕累累的心灵。
这一次,她一定要风风光光的站在他面前。
“快去将徽锦穿好,我们一起去见他。”
“害,小皇子可是精着呢,早早的就醒啦,穿好了衣服,正在门口候着呢。”
“嗨!”南宫如烟收了笑脸,假意嗔怪道:“这么冷的天,让一个小孩儿在外面站着多不好。”
话音未落,一胖墩墩的身影冲了进来,他的小脸胖嘟嘟的,被冻的通红,带着荣景色的小虎帽,毛茸茸的,道:“姑姑,你也太懒啦!日上三竿了还不起。”
南宫如烟一拍他的小屁股道:“好家伙!还在这儿嘲讽姑姑,你去门口候着,等会儿跟姑姑一起去!”
“不能再多了哦。”徽锦扳着伸出两根小指头,道:“就两盏茶的时间。”
“好啦,知道了啰里啰嗦的。”南宫如烟道。
城门前
南宫如烟站立,一手牵着徽锦,一身锦鸿大袍,不显臃肿,倒显华贵。
兵马驶过,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人来人往,周围百姓摩肩擦踵,楼阁上都站满了人,却唯独不见了澧遐。
突然,一身策马声,澧遐急马显出。一袭银盔,眉目如墨,嘴角映红,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高贵而优雅。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锐利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轮廓,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系马绳,缓缓前行,目光远探,好巧不巧,落在南宫如烟身上,二人相视一眼,他眼中的锐利溅落不少,为之替换成了满目柔情。
他翻身下马,无视周围人的眼光,快步走到握住她寒冷的手,目光坚韧道:“这么冷,站在做什么?”
“我……等你回来啊。”
澧遐一笑,瞥了眼南宫如烟身边的这个小孩,小孩也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人的儿子?”
“是啊。”南宫如烟一笑道:“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对着小孩儿好一点吧?”
澧遐一挑眉,道:“是吗?可我……不想呢。”
可下一秒,却弯腰抄起小孩的侧弯,将小孩轻而易举的举到胳膊肘处抱起。一手牵南宫如烟,一手抱着徽锦。
南宫如烟笑道:“口是心非。”
他一愣,似乎有意惩罚她一下,俯身倾耳,周身的气晕,淡淡散开道:“是吗?”
南宫如烟脸色微微发红。
这个人,她不是没有见过,而且相识了一辈子,为何依然有这样懵然心动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她也是一笑,紧紧握着她的手,缓缓走着。
殿内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册封一事,大概明天就要办了。”二人坐于桌前。
澧遐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我想和你同一天告知天下。”
南宫如烟笑道,没有接话,却道:“孩子气。没有皇,何来后?”
澧遐刚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门外有人喊道:“殿下……尚书局有事相商。”
澧遐一顿道:“我马上就去。”
澧遐回头,南宫如烟笑笑道:“好啦,快去吧!国家刚立,自然有很多麻烦。”
澧遐叹气,点头道:“好,你等我。”
话别
牢狱
他一袭黑色风衣,长袍翩翩,一席白靴,踏入这肮脏的牢狱之中,却并不显半分脏,仿佛一个出尘的人,就算落入泥泞之中,也不会沾染半分世俗之气。
脚步踩在稻草之上,发出沙沙声,但他脚步极稳,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慎重。
而牢狱之中的人,一席白衣,负手远望,并不因为自己困在这儿而怅然失措。
“漓帝真的是好雅兴。”
白承泽回身一笑道:“深陷其中,不自得其乐,岂不是圈地自困,画地为牢吗?”
澧遐也笑了,他不知该笑他的轻狂,还是该笑他的淡泊。对于他这份沉着冷静和淡泊名利,他想他是做不来的。
良久,二人都没有说话。
白承泽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想,你应当恨我的。”
“哦?”澧遐问道。“为什么?”
“我灭了你的国家,杀了你的亲人,这份恨意你怎能不恨呢?”白承泽颔首道。
“说来,我得感谢你。”澧遐道:“我曾淡泊名利,以为自己逍遥快马,所爱之人皆可护,所幸所爱都在身旁,可如今才细细想来……手中无权,一切皆空。”
白承泽笑着摇摇头,不再看他道:“天命所归之人是命定的,就算人为也无法改变。”
他所言似叹似惋,道:“无论我做多少,上天也从来不会看我一眼。”
澧遐道:“你很强,若有机会,我想我们是可以作为朋友的,可惜了。”
白承泽道:“一山不容二虎之势,你我都懂,否则也不会来这一场战乱。”
澧遐笑,由衷的拍了拍白承泽的肩膀,第一次发自肺腑不带任何假笑道:“你是个仁君,如果可以,我会选择放你一马的。”
白承泽澄澈的眼睛盯着他道:“陛下说笑了,且不说你的臣子不会容得下我,况且放虎归山之事太过冒险,不是吗?”
澧遐笑容冷了下来,盯着他道:“所以呢……你会吗?”
白承泽很诚恳的对上他的目光,坚韧而不拔道:“你想,接受一个帝王光辉惯了的人,有朝一日弃之敝履,会甘心吗?”
听完这句话,澧遐整个人仿佛全身放松了下来道:“倒是个实诚人。”
是啊,和明面人打交道,总比那些暗里背后偷袭的人打交道要快活很多很多。
澧遐顿了顿,与他言尽于此,他打开牢门,缓缓走了出去,白承泽也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或者求屈的话。
“若有机会,我会选择放你一马的。”走到门口,澧遐忽然道。
牢中的人一愣,也任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