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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余茵茵再次出现

江湖洗白录 May有 5855 2024-07-11 19:37

  翌日,天气总算变得好了一些,虽然天空还是阴沉沉灰蒙蒙的,稀稀拉拉地飘着几朵乌云,没有太阳,但好在还没下雨,也算天公作美。

  事不宜迟,赶上雨季,众人不敢再在此耽搁,尽快收拾好了东西,各自准备启程。

  两队人马临别之前,梁文道又悄悄把汪小溪拉到一边,背着大伙儿,百般嘱托。

  “白玉楼现在生死未卜、昏迷不醒,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没法跟他汇报消息了,他最得力的三个影卫,两个背叛,剩一个小的不见影子,八成在外办事,指望不上。所以现在你责任重大,千万别跟丢了人,平王那边有什么变动,咱们随时通消息。”

  汪小溪笑了一下,不甚在意道,“行了,知道了,你怎么跟林老头子一样啰里八嗦的?我心里有数,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儿,这阵子平白被你们抢了我的风头,现在白玉楼人倒了,正好轮到小爷我上场!”

  梁文道看着他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欲言又止,末了,还是忍不住道,“你真的想好了?”

  “什么?”

  “那……再怎么说,毕竟也是你父亲。”

  “哦。”

  汪小溪随意应了一声,顿了一下,抱着肩膀耸了耸,说了句废话,“多谢提醒。”

  梁文道见他还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觉得自己真没劲,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个添堵做什么!

  汪小溪见他比自己还闹心的样子,笑了笑道,“其实这么一看,白玉楼那小子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毕竟我们是同病相怜,遭遇多有相似之处,都有个人面兽心的便宜爹。”

  都是亲爹害死了自己的亲娘,两个爹都对他们不管不顾,儿子认回来了非但不疼爱弥补还加以利用,真是将什么叫物尽其用展示得淋漓尽致。

  “不过你想的也有道理,虽说坏人是应该得到惩罚,可杀了自己亲爹好像会遭天谴的,要不干脆我和白玉楼合作罢,我想办法替他杀了满大海,叫白玉楼想办法替我杀了平王?”

  汪小溪笑嘻嘻地说出这番玩笑话来,梁文道内心却有些沉重,亦没心思陪着他笑。

  人心都是肉做的,要是汪小溪和白玉楼真能毫不犹豫地下去那个狠手,那才叫可怕,这种人他也不敢深交,更不能培养。

  所以梁文道心里其实不奢望太多,只要这两个年轻人立场坚定,能明辨是非,不临阵倒戈帮倒忙就行了。

  别看满大海和平王人品都不怎么样,生出的两个儿子倒是非分明,做事也都是好样的,不用说,应当是随了娘了。

  他们当初选择了这条复仇之路,不知道内心是经历了如何的矛盾交织和煎熬呢,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案子办到如今,眼看平王节节败退,他们胜利在望,梁文道却突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唉声叹气地摇头走了。

  另一边,余鱼也在叮嘱着怜怜,“到南蓟如果看见爹娘,问问他们怎么长在那儿不回来了,只来封信说什么有事儿绊住了,就再杳无音信了。是不是南蓟的风土民情太好,又乐不思蜀地忘记自己是去干什么的,也忘记还有女儿这回事了?”

  怜怜听她阴阳怪气地挑理,忍不住掩口笑道,“胡说,你肯定是误会干爹干娘了,他们说有事,定是真有事。”

  心里却也赞同余鱼的猜测,要说赵沅这两口子,那可真是一对儿神仙眷侣,他俩的世界里,仿佛根本插不进去第三个人,连孩子也不行,这么多年了仍是如此,真是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她是打心眼儿里挺羡慕这种亲密无间的感情的,也不知以后她跟林小木能不能做到如此相亲相爱,哪怕就做到一半儿也行啊!

  “再问问爹娘能不能尽快办完事回来一趟,我怕……”

  怜怜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白玉楼,点头,“嗯!放心!”

  虽说白玉楼此次伤势不轻,侥幸救了回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以后却不好说了,如果一直昏迷不醒的话,还是有潜在危险的,赵沅是有名的神医,肯定有办法救他。

  待到两拨人各自离去了,小客栈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余鱼独自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起身打算给白玉楼换药。

  暗香之前一直不敢出声打扰,看她终于有所动作,忙跟着站起身来拦住她,“你坐着,我来罢!”

  余鱼笑了笑,推开她的手,依旧自己亲自动手换药。

  暗香被拒绝闪了一下,咬唇道,“我还以为你昨天在众人面前替我说话是信了我,原来还是防着我,怕我对公子不利……”

  余鱼手上动作停下,抬眼看她,“你之前都做了这种事,我还把人交给你照顾,换做是你,你会放心么?”

  的确不会。

  暗香明白她的心态,也自知理亏,被她噎了一下,亦只能自己调整心态,不讨没趣,转而道,“……你说,公子会不会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浮了上来,都怨她。

  “不会。”

  听了这不吉利的话,余鱼顿时冷了脸,“你有在这儿胡乱揣测的工夫,不如去镇上抓点药回来是正经。”

  暗香心口憋闷,狠狠地咬着嘴唇,抬起袖子抹了把泪,转身黯然离去。

  待她走了,余鱼换好药,又看着双目紧闭的白玉楼发呆出神。

  人呢,就是这么脆弱,平时看着活蹦乱跳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白玉楼原本是此次平王一案的关键衔接人物,一路走来,也是大家的朋友、伙伴,他突然倒下了,大家都是很难过伤心的,但该做什么还是得继续去做,不能因此就停下脚步,生活似乎总不肯给人一刻喘息的机会呢……

  不知道白玉楼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汪小溪和林小木也算半个大夫了,他们都说白玉楼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可这都两天了,还是毫无迹象,连手指也不动一下的,只能喂些水和药,粥稍微稠一点都咽不下。

  老板娘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跟着着急上火,“这么大个男人呢,就喂点汤汤水水,再这么下去,时间一久,饿也饿死了。”

  白玉楼身底子本来就弱,余鱼也怕老板娘和暗香一语成谶,这个最坏的结果,她连想都不敢多想,她好不容易才和白玉楼互相表明了心意,怎么就发生这样的意外了呢?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有揶揄的话语传入耳中,“哟,我竟不知道,我那没心没肺的徒儿也会背着人偷偷哭天抹泪儿呢!”

  余鱼忙胡乱擦了下眼睛,惊喜地抬头,“师父?!”

  当下她是有些孤立无助的,突然见到师父余茵茵出现在眼前,惊喜交加的心情不言而喻。

  余茵茵看她那样子,甩了下袖子,款款进门,嘴上依旧挂着刀子,“你这神情,怎么跟见鬼了一样?还是说,你已经不认识我,忘记自己还有个师父这回事了?”

  小圆笑嘻嘻地在她后边探出头来,冲余鱼挤眼睛吐舌头。

  余鱼忙起身给余茵茵让座倒茶,“当然没有。师父您这阵子又跑哪儿去了?我还有很多事儿不明白,想问您的。”

  余茵茵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方道,“行了,别忙活了。有你这么问话的么?我是你师父,刚一见面,不问问长辈身体如何,倒盘问起大人的行踪来了。”

  余鱼张口欲言,余茵茵又抬手止住她,指了指白玉楼,“我知道你是想问这小子的事儿。你这鬼机灵,其实早就知道了吧?还来问我做什么。”

  余鱼老老实实道,“也不甚了解,只是知道一点儿。”

  “一点儿就行了,这事情说来话长,跟裹脚布似的,你真想全知道?”

  余鱼点头如捣蒜,余茵茵便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白玉楼,“也罢,估计这小子还要睡很久,只能我费些口舌来给你讲故事了。”

  余鱼忙不迭地点头,小圆也抻着脖子等着。

  余茵茵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往事,缓缓讲道,“那是好多年前,白玉楼当时还是个小萝卜头儿……”

  他和他娘当时追到中原来,被父亲满大海嫌弃地“寄养”、“托付”在一位“江湖兄弟”白敢先的斩月楼里,日渐被那个负心汉遗忘,时间久了,他娘等得心都快如死灰一般了,几乎放弃了。

  然而某一天,满大海却突然诈尸一般,主动找上门儿来了。

  不过并不是他良心发现,想要亡羊补牢善待他们,而是原来这母子二人终于派上了用场——平王记恨南蓟王拒绝跟他合作,想对其打击报复,又觊觎南蓟皇室独一无二的蛊虫,同时还对年幼的白玉楼有些不是人的想法……

  满大海当时赌博欠了不欠外债,被人追讨的都杀不过来,搞得好多赌坊不让他进门,他也不能全杀了啊!因而就给平王做保镖,依附于平王的资助过活,后来为了向平王表忠心,讨好他以便于继续过自己“潇洒”的日子,竟丧尽天良地对她母子二人下手。

  反正他的“红颜知己”甚至私生子遍天下,不知几多,他并不在意奉献出一些来。

  余茵茵讲的这其中细节,倒是与白敢先所说的差不多,只是令余鱼惊讶的是——这些事情师父竟然也都是知道的!她还以为师父对这些漠不关心。

  余茵茵看她一脸吃惊,笑道,“你以为我们雪月天宫是做什么的?这点儿消息都查不到的话,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我那时候虽然还不知道玲珑背后真正的秘密,但平王授意白敢先将白玉楼送来讨好,却绝对是别有用心。好在这孩子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没有被那几个大人吓破了胆,一看见我就跟我讲明白事实还谈了条件,小大人儿似的,唉,看得人怪怜惜的。”

  余鱼给师父续上茶,“他直接跟你投诚了?”

  “差不多罢。这小子选择的挺果断的,比某些大人还坚定。”

  余鱼抿唇,那也是没办法,他还有其他的路可走么?都被逼得向江湖上有名的“魔宫妖女”投诚了,估计平王和满大海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这样有主意难控制罢?

  “但我毕竟也不是那种欺负小孩儿的大人,当时就跟他说的很明白了,想要跟着我,以后就得完全听我的话,才能活命。”

  余鱼:“……”

  这还不是欺负小孩儿啊?

  “我们做的可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儿,没任务就没得钱赚,有任务来了,去执行任务又随时可能丧命。”

  “……不知师父说的是杀手这个营生,还是替皇上铲除周遭障碍这个营生?”

  余茵茵被她突然一问给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的徒弟,果然聪明,什么都知道了!”

  余鱼摇头,“只知其一罢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比那小子的事还要长……还得从咱们雪月天宫的开山祖师说起。”

  这段往事白玉楼倒是跟她说了,不过她不介意听一听细节。

  “一切都是因为一段爱而不得的孽缘。”

  余茵茵叹了口气道,“再聪明伶俐的人,遇到感情也成了傻子。”

  雪月天宫的开山师祖原本只是个闯荡江湖的潇洒侠女,却在某一天邂逅了九五之尊的真龙天子。

  两个根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会产生缘分,不得不说,这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

  侠女不愿意放弃恣意潇洒的江湖生活,天子更不愿意放弃万人之上的地位和责任,二人谁也不肯退步,只得遥遥相望,守护彼此,代代相传。

  余鱼对此十分不理解,喃喃道,“代代相传?自己没能得到就罢了,还要后代也跟着纠缠不清么?”

  而且说到底,她并不觉得这是爱,若是真爱,总会互相包容的,绝不会寸步不让,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给这份情套上一个以爱之名的虚伪的名头呢?

  余茵茵笑她天真,“就算不是真爱,又有何不可?人都是有占有欲和不甘心的,就算是执念,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皇家需要一个隐秘的人帮他铲除掉干扰的障碍,而我们想要的是钱,互惠互利不好么?”

  朝廷和江湖,看似关系紧张且时而对立,实则是这样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余鱼突然想起了盟主陆羽峰,遇到抉择时,他也是支持皇上的。

  余茵茵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道,“其实我们江湖人支持的从来不是某个在位的人,我们支持的,是正义。”

  余鱼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从师父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余茵茵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无情杀手,亦不否认魔宫妖女的称号,到头来竟是个正义的人,而那些道貌岸然自诩正道的人心里却不知在盘算什么主意,真是天大的讽刺了!

  她突然又想起一事,“师父,如此说来,白玉楼小时候是经常来密云山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小圆插嘴道,“我也没见过呢!”

  让他们见面,打探余鱼的身世,拉拢余茵茵,也正是平王的目的,余茵茵笑道,“你没见过他,他却见过你了。”

  余鱼大讶。

  “你们毕竟不一样。你是我师姐的女儿,是我的徒弟,亲人一样的存在。而他,只是我的手下,咱们宫里有那么多杀手,你全认得么?”

  啊?白玉楼混在众多杀手之中,她竟从来没有关注过么?

  余鱼听余茵茵这样说,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师父终于承认她对娘亲的珍重感情了,难过的是白玉楼无论在哪儿都没有人疼爱,她还以为白玉楼聪明伶俐,师父会很喜欢他,收为徒弟好好照顾呢,原来也只是手下而已……

  怪不得提起此事,白玉楼会那么惆怅了。

  但……到底还不是一般的手下罢,否则怎么会将与皇家约定这么私密的事儿告诉给他?

  果然,余茵茵接着道,“当然他也不是普通的杀手。我是打算培养你做我雪月天宫的接班人,培养他做师祖与皇家约定的接班人的。毕竟要把你舍出去做这种搞不好会掉脑袋的事儿,那是万万不可的,我也舍不得!”

  余鱼没料到是这样,怔怔地看了一眼余茵茵,觉得她神色间不像在开玩笑,可她又不愿意相信。

  余茵茵摸摸她的头,像小时候一样,“怎么,心疼了?”

  余鱼抿唇,不作声。

  余茵茵又问,“莫不是生师父的气了?”

  没有。

  余鱼心里默默道,师父心里全然是为她打算的,她有什么立场生气?人各有命,她不是生气,只是……无力罢。

  余茵茵却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我这恶人做得好,倒是更突出你们之间的感情深厚了。”

  余鱼又吃不准师父这么说,是不是在故意逗自己了,犹豫了一下,问道,“师父,那……我和白玉楼婚约一事,根本就是胡诌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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