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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覆长生 微云疏影 2534 2024-07-11 19:37

  新旧交替之时,有人看到了机遇,有人却陷入了麻烦。

  为了参加殷姮的收徒仪式,特意赶回来的樊辰,才进中天台,就被孙青抓了个正着,拖着他一起喝酒。

  樊辰看得出,孙青心里有事。

  但孙青不说,他就不问,只是默默地陪孙青喝酒。

  两人相对无言,坐在屋子里,把美酒当水足足喝了二十余坛。见孙青还有继续往下喝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樊辰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虽不在乎多喝几坛酒,可这样显然不是办法:“走,出去醒醒酒!”

  说罢,直接将孙青一拖。

  孙青也没用巫力抵抗,被樊辰带着,须臾就穿过中天台的地下,来到上林苑一角,就见树木繁盛,冠盖如云。

  下一刻,两人已坐到了距离地面少说有十丈高的树冠上。

  临高远眺,孙青的心情却依旧没有半分好转,平素一直挂着的笑意也没了,显得有些沉郁。

  但这却是他这两个月来,最放松的时候了。

  不知过了多久,孙青才长舒一口气,由衷地说:“兄弟,谢了。”

  “谢什么。”樊辰不当回事,“我又帮不上你什么忙。”

  孙青闻言,不由苦笑。

  樊辰这么说,就代表他已经猜到,令孙青如此苦恼的,无非就是家族之事。

  自是家丑,当然没有外扬的道理,但……

  孙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出邀请:“既你回来了,不妨多留几日,再过十七天,就是犬子的满月。你我兄弟一场,可不能不来。”

  樊辰先是一怔,随即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你想哪去了!”孙青叹道,“家中琐事,致犬子不足月就出生。”

  “可是孙兄亲近姬妾,惹嫂嫂不虞?”樊辰故意道。

  他很清楚,值得孙青这般态度的,定不是妻妾争风之类的小事。不过随口一说,以化解尴尬罢了。

  孙青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不过是……罢了。”

  他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当年武信侯被罢相并赶出昭国,嫡长子一脉跟随父亲回到故国梁;嫡次子一脉因当时在昭国当郡守,就留了下来,即孙青这一支。

  这几十年来,孙家两支都混得不怎么样,彼此也没有往来。

  如今梁国覆灭,梁国孙氏也一同被迁到庐龙城。闻得昭国孙氏如日中天,自要找上门来,以嫡支的身份,争一争这祭祀之权。

  从孙青这里算,与梁国孙氏出了五服不假,可他的父、祖没有啊!

  在这个时代,五服之内的亲戚,就和嫡亲的堂兄弟没多大区别,这门亲,孙家当然非认不可。

  一旦认了,麻烦就大了。

  若是两家续了宗,昭国孙氏这一脉就算旁支,钱财资源都要上交公中,孙青也要帮扶嫡支在仕途上有所发展。

  孙青倒也不是怕世人悠悠之口,给房子、给土地、给奴婢,乃至祭祀由嫡支来主持,他都没什么意见。

  问题是,他们这一支已经在昭国几十年,无论自己还是外人,都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土生土长的昭国人。

  这时候突然认梁国来的嫡支,其他人会怎么看?外人谈起孙家,不都成了梁人了吗?

  眼看昭国就要一统天下,谁会这么傻,昭国本土的户口本不要,非要让别人以为自己是外来之人?

  更何况,梁国孙氏之前依附的权贵,不是别人,正是平遥君!

  昭国先王怎么死的?因为平遥君带着五国联军,攻下了高杳关,先王怒急攻心,病情加重,就这么没了。

  虽说平遥君几年前就已亡故,但梁国孙氏倾家荡产钻到平遥君身边当门客,并借这位公子之势成为县令,这事可抹杀不掉。

  续这门亲戚未必有事,可认他们为嫡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但不认也不行啊!

  人家捧着武信侯的牌位来,你总不能否认自家祖宗吧?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利”字。

  若是双方愿意各退一步,也好处理。

  无外乎两家各立门户,像从前那样,各自祭祀,当作一门近亲走动,你好我好大家好罢了。

  奈何昭国孙氏认为,你们就剩一个嫡支的名分,还敢态度这么傲慢?不趁这时候把你们打压下去,抢来祭祀之权,难道还要我们自认旁支,以你们为主不成?

  梁国孙氏则认为,正因为我们这时候不行了,才更不能退。否则主祭的资格都保不住,你们将来不是更要把我们当穷亲戚打发?

  一方想拿,另一方不肯放,不打起来才奇怪。

  孙青能以“公务繁忙”之名,留在上林苑不回家,但无论是他的长辈,还是梁国孙氏一脉,都不会因为他不在家就不上门。

  偏偏他妻子柳氏又是柳合的小女儿,被宠惯了,脾气本来就不大好,又怀着身孕,情绪那是加倍地烦躁。面对这种没办法闭门拒绝,又动辄以长辈身份压迫的恶客,一次两次还能忍,次数多了就气炸了。

  想到这里,孙青又是一叹。

  樊辰见平素八面玲珑的好友长叹短吁,也觉奇怪:“孙兄,我也真是看不懂你。大王交代你做的事情,无论再难,你也能办得漂漂亮亮。怎么一涉及自家之事,就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了呢?”

  孙家的人再蛮横,再凶残,再不讲理,到底是靠着孙青过日子,难道还有朝中的明枪暗箭厉害?还能有大王和国巫交代的事情难办?

  光是不断改良各色植物、稻种,就够孙青加班加到过劳死了,也没见他多为难啊!

  孙青叹道:“这能一样吗?”

  面对外人,当然能把事情处理得干净利落。

  至于家务事,能和稀泥就和稀泥吧!

  一大家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一住就是一辈子,还能老死不相往来不成?

  樊辰猜到孙青的想法,心道怎么不可以?自己一个人不也过挺好?

  但他也知道孙青的大家长意识很难改,不打算再刺对方伤疤,反正孙家的事情不算太麻烦,不过是天下动荡之时,一段简略的小插曲,孙青肯定能处理好。

  正打算转移话题,樊辰恰好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心道真是天助我也,立刻压低声音:“这么偏的地方,怎会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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