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康大人见她终于肯出来,忍着泪花叫了一声。
“侄女儿,你别太难过。明天伯伯替你去见皇后娘娘,让她出面说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齐王。齐王一向听他母后的话。”刘丞相赶紧安慰她。
“不必了。”康舒琴冷笑一声。“我有新的打算。”
“说来听听。”刘丞相和康大人异口同声。
康舒琴抬起头看着沉沉夜幕。赵墨松,是你欺人太甚。有朝一日,我定要报今日羞辱之仇,将你逐出京城,让你带着你的齐王妃四处漂泊,后半生永劫不复。她清晰地果断地说出新的想法。
“啊?”二人无比震惊。
刘丞相略微思酎。很快他信誓旦旦对康淑琴说道:“侄女儿,伯父一定助你达成心愿。”
家丁来报:“祥春阁的刘掌柜到了。”
康淑琴暗自冷笑。“父亲,我们回去吧。”
“好,叫上你娘,我们回府去。丞相大人,下官带她们回去了。”
“今日多有怠慢,还望康大人见谅。”刘丞相说道。“去告诉刘掌柜,此处已经不需要他了。诊金照付,请他回吧。”
赵墨松进了梅苑,没有像往常那样走路,而是一个飞跃,飘然上了二楼。
孟霖熙在灯下做衣裳等她。每次回到他们的爱巢,看着心爱的女人一针一线在给自己做衣裳,这种幸福宁静的喜悦,不可言喻。
他用轻功走近她,她浑然不知。
猛然感觉一双健臂从后面圈住她,孟霖熙一阵娇吟:“殿下!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悄无声息?”
赵墨松抱着她轻笑:“你勤快一点,好好练功,有朝一日你也可以做到如此境界。”
说到轻功,孟霖熙喜不自禁说道:“殿下,今日你得好好嘉奖我。我试了好几次,竟然可以飞上墙头了。真的不骗你,我现在不用软腰带就可以飞上墙头。”
“噢?我的王妃这么厉害了。是该奖赏。”他两只手开始不安分。
孟霖熙在他怀里笑着躲闪。
“不是要本王嘉奖你吗?本王好好犒赏你。”
说着,他一把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殿下,昨夜才—,今日又—?”她吃吃笑着试着制止他。
“好事天天得有。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可耽误。你耽误本王那么多花前月下,从今往后,你得加倍补偿,不可消极怠工。”
孟霖熙笑得瘫软在他怀里。
四角高大的烛光已被婢女熄灭,只留床头一盏小烛灯,精致的明黄丝绸灯罩笼之,发出一缕朦胧之光,刚好视力可及物。
孟霖熙像一只慵懒的猫,软骨无力靠着赵墨松。他轻轻摩挲她后背的发丝。
待休息片刻,她缓缓睁开眼睛,唇角噙笑。
“快睡吧。”他哄着她。
她并无睡意,想起白天的事。
“殿下,谢谢你为我精心准备的梅苑。今日我带着冯茹她们登上小梅山,在山顶亭子里喝茶,真是惬意。只是天气冷了些,待年后春和景明,登高俯看整个王府,真真觉得岁月静好。”
“你喜欢就好。梅苑步步是景,你每日绣花看书之后,可以到处逛逛。”
赵墨松柔声说道。
精心为她准备的梅苑,也许就是昙花一现的光景。
不管余生身在何处,且让她开开心心过好眼下。
半夜,赵墨松悄然起身,换上一身劲装,黑布蒙面进了密道。
昨日听了齐白林的描述后,他心里大致知晓阵法。今日一天暗自揣摩对策。
此行凶险,齐白林不想让他前去。但他料到齐白林今夜还会再去闯阵。
深夜的历山猿鸣虎啸,偶尔老鸦喑哑嘎嘎几声。松风凛冽,寒气附体。
赵墨松灵巧地避开几处暗哨,闯入太极八卦阵里。
布阵人利用峡谷的诸多石块和松木布下一个密不可透的阵法,齐白林昨天能出来算他命大,且归功于他的天赋异禀。
赵墨松边走边琢磨,虽不能一下子悟出门道,但每走一步,基本上可以猜测下一个方向。
如此绕了几分钟,他大致摸清了规律。忽然,他看见一道黑影闪过。
他赶紧追过去。
齐白林比上次进步许多,但当他认为几乎可以破阵时,发现又绕回去了。始终差那么一步。
赵墨松飘然落在他身后,轻功传话:“跟着我走。”
齐白林扭头一看,虽然彼此带着面纱玩,但多年的默契和熟悉度让他们任何时候都可以一眼认出对方。
赵墨松走到他前面,他赶紧跟过去。
“不是叫你不要来吗?太危险了。”
“你不也来了吗?你就不危险。”
“我不一样,你贵为皇子,可马虎不得。”
“你不也是皇子。”
齐白林猛然一怔,内功松懈些许,传过来的声音低缓且颇为自嘲:“亡国之徒,算什么皇子。”
赵墨松停下来看着他,齐白林收回内功。
“老齐,同甘共苦,守护好我们的誓言。”
“墨松,谢啦。”齐白林再次运功答他。
二人出了石头阵,前面出现一片阴森森的瘴气林。
“屏住呼吸,瘴气有毒。”齐白林曾经受过瘴气的毒害,鼻息微微嗅到一丝,立刻提醒赵墨松关闭呼吸。
二人往后退了几丈。
“这瘴气林看起来范围极广,以我们的内功闯进去只怕不够。看来今晚我们只能摸索至此。”齐白林说道。
“有什么办法对付它?”赵墨松问道。
“据说有解药。我小时候逃亡时误入瘴气林,差点死了,幸亏师傅救了我。”
“你现在还能找到你师傅吗?”
齐白林微微叹气。“墨松,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先撤离。”
翌日,寒风凛冽中,赵墨松来到禁军骑兵营地。他受父皇旨意,前来验收这一段时间禁军的训练成绩。
跟在太子身后的柳齐睿一见齐王,立刻恭敬行礼。“齐王殿下。”
其他人也赶紧行礼。
赵墨松微微点头。
赵宇泽心里很不舒服,虽说这段时间父皇让自己打理禁军琐事,但一想到真正的调配权竟然要听从齐王,他心里憋着一股气。
太子颜面何在?东宫地位何在?
他想起刘丞相的话,要想压过齐王,必要苦心志,劳筋骨,尽快做出成绩给父皇看。
这段时间的训练他着实抓得紧,赵墨松对士兵们的操练颇为满意。
“将士们辛苦了,大家表现不错,太子有功,辛苦了。”
他也带来大御帝的旨意。
“从今日起,孟校尉加封为卫将军,负责骠骑军所有将士的训练。骠骑军日常操练,出勤等诸事都得听从孟将军的命令。”
“是,齐王殿下。”众将士齐声应道。
“孟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赵墨松骑在马上对说道。。
“殿下放心。晓峰定不负使命。”孟晓峰骑在马背上行礼。
“这里风大,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进去喝口热茶。”陪同前来的官员说道。
“太子殿下先去喝口茶,我四处再看看。”赵墨松策马绕着军营查看。
赵宇泽冷哼一声,傲然进了军帐里。
其他几个官员跟着进去。
“太子殿下请在此喝茶驱驱寒气,我等也去四处转转。”
他们几个恭敬行礼退出去。
赵宇泽冷冷地看着他们出去。
“一群跟屁虫,不识好歹的家伙。赵墨松算什么东西?父皇明明更看重他这个军功赫赫的二儿子。本宫无论怎么努力,他都视而不见。”
立在他身后的柳齐睿赶紧劝道:“齐王其实很低调了,他这段时间基本上没有过来指手画脚什么。今日他是奉旨而来,一来他是太子的兄长,而来他熟悉带兵打仗。刚刚检查操练情况,他肯定看出其中不足之处,但他并未指责什么,反而是夸赞了太子。”
“你的意思是本王还要感谢他?巴结他?”
赵宇泽悻悻然。
“成大事者必先隐藏情绪。齐王胜在城府深,滴水不漏。”
“柳大人的意思是要本王也学他城府深?”
赵宇泽冷笑一声。
柳齐睿额头冒汗:“微臣的意思是太子对齐王,大可不必冷言冷语,你只管对他做出兄弟情深,对他客客气气。齐王对刘皇后素来是俯首帖耳。”
赵宇泽也不是十足的草包,自然听明白他的话意。
“明白,就依你所言,来,备查,去请我二哥进帐喝茶。”
骑军训练场上,孟晓峰正指挥骑兵们操练。
两个资格老的小头目交头接耳。
“孟校尉才来多久?又没立什么战功,为何突然升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人可是齐王殿下的小舅子。”
“要你说,说不知道他是齐王的小舅子。不是说齐王素来秉公执法,怎么也会徇私?”
孟晓峰看见他们两个在偷懒,不由喝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还不快去训练?”
高个子的那个朝他骑马过来。“听闻孟校尉武艺不错,何不展示一番,让我等见识见识?”
“所言极是,孟将军,不如我们几个切磋切磋。”
孟晓峰嘴角一丝笑意,朗声说道:“好呀。”
他打马至他们中间,眸光一冷。“谁先上?”
“我来。”最先挑衅的那个人手持大刀冲过来。
赵墨松返回训练场,正好看见孟晓峰将那拨人挨个打倒在地,一个个在地上抱胳膊抱腿喊疼。
唇际不由一丝笑意。他没有看错这个小舅子,前途可期。
晋王府里稍有喜气。家丁们正在布置侧王妃的新房。
赵煜文坐在火炉边喝茶,凌辛辰在汇报秦王今日禁军训练营的情况。
“什么太子,他分明是个草包,顶着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这个身份,徒有虚名。可怜那齐王,任劳任怨也不过给那傻子做嫁衣裳。”他冷笑一声。
“殿下,阁主来了。”属下来报。
“快快有请。”赵煜文放下杯子。
一身黑衣的刘源进来。
“给阁主上茶。”晋王笑道。“阁主,历山那边安排妥当否?”
“殿下放心。。”刘源说。
他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我在历山的飞来峰底下又发现了几个隐秘的地下溶洞,如今外面严格把守,层层机关,那齐王有本事找过来,也会让他有去无回。”
“做得好。”赵煜文颇为满意。“阁主,那金矿进展如何?”
“殿下放心,我已经安排人继续勘探。我给殿下进贡的金龙飞天的图纸绝对是真实的。再过几个月,殿下等着我给你开采出大批金矿,到时我再帮殿下把它们运到北燕国和南楚国去销售,殿下定会成为这世上首富。”
赵煜文心花怒放。
“殿下,上次说的火药,殿下可有准备?”
“放心吧,本王会想办法尽快弄到手。”
“本阁主预祝殿下新婚愉快。”刘源对他拱手祝贺。
“纳个侧妃而已,没啥可贺的。”赵煜文笑道。
这日,赵墨松回到府上,陪孟霖熙用完晚膳。二人坐在书房烤火喝茶。
孟霖熙开始准备给堂姐做一件嫁衣。
虽说她并不喜欢这个经常对她们姐妹俩冷嘲热讽的堂姐,但终究是一家人。
送什么东西不如送一件举世无双的美嫁衣。她托人去孟府告知伯母。
一人看书,一人绣衣服,灯下温馨。
忽然,管觅急急立在门外禀报:“陈侍卫在楼下求见。”
“叫他上来。”赵墨松问道。
陈涛立在门外。
“殿下,刚刚宫里传来密报,太子殿下今夜在丞相家里醉酒,强行宠幸了康府二姑娘。为了息事宁人,大御帝刚刚拟旨为太子赐婚,康淑琴为太子妃,择日完婚。此刻,圣旨正在送往康府的路上。”
赵墨松和孟霖熙都大吃一惊。为何在刘丞相府上喝酒,却宠幸了康舒琴?
二人默然对视。
赵墨松随即恢复自如。
“传令下去。静观其变。”
“是。”陈涛退去。
“刘丞相和康大人终于联手出动了。”赵墨松苦笑。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但没有预料的是,康舒琴为了出口气,这么快就设计上位太子妃。
局势一步步朝他预料的大致方向发展,看来,京城已非久留之地。可惜父皇驳回了自己的第一次申请。
大御帝不肯放他过早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