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那接下来就是采办东西,还有明天晚上到底谁要来的问题。
也不知该说这轩辕居里的人都是胆肥过人的神人呢,还是该说这些人都是好奇心一起就都不要命的家伙。
总之,白叔一说除大哥小哥只再留两人下来,金满玉堂就立刻争起来了。
为什么?
凤丹丹早说了,她一定要留下来看新鲜,谁也别想挡住她求知的欲望。
白叔龙清辰凤净夜仨人呢,压根儿就没有劝的意思,凤净夜甚至还主动替她给家里打电话,说这两天不回家了。
好,名额内定一个。
剩下只有一个名额。所以这俩兄弟就这么争了起来。
你说我不够稳重,那我就说你是白痴一枚。
总之一直在争,为了看谢七爷,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地争。
争争争,结果争到晚上八点关店门也没个结果。
最后还是白叔一烦,跟龙凤兄弟一商量:
得,今晚这俩人只要凑钱请大家吃顿好的(顺便说一句,他们说的好的,其实就是烧烤加啤酒),那明天的名额就可以多一个。
这两个人一合计,成啊!反正这样大家都有得看。于是,就欢天喜地地去订烧烤了。
看着他们俩手牵着手,小孩子似地冲出门儿去。凤丹丹无奈地再看看笑得很奸诈的大哥龙清辰,笑得很含蓄的凤净夜,跟笑得很怡然的白叔:
“就不怕他俩迷过来劲儿,明白其实一开始就是你们想涮人一顿饭吃么?”
“他们?”
龙清辰嚣张到用鼻子出气:
“等到他们哪天迷过来了,这轩辕居基本上也可以放手给他们看着,我们一身轻地出去到处长见识了!”
不得不说龙清辰这话说得虽然有点儿毒,却是真真一点儿不错。
凤丹丹看着金玉二人,自从开始吃这顿基本上是拐来的饭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八点关店门,大家回家,搬东西到小花园里开始准备行动了,他们还是一脸高兴,完全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得……这俩真没救了。将来被人拐了去卖也不知道吧?”
她叹口气,摇摇头。
凤净夜笑笑:
“傻人有傻福,要不是,他们又怎么能见得着这一见发财的谢七爷?
平常人一辈子想见也不能见上一回呢!”
凤丹丹却颇不以为意:
“是吗?我怎么觉得只要是人,就都能见上一回?”
“真心未必。”
旁边儿正忙着从玉堂买来的一大袋水果里,挑几颗大的出来装盘儿的龙清辰摇头:
“虽说人人都说见无常见无常……
其实这两位爷可是十大阴帅中最牛叉的地府神将,轻易不会出动的。
你看,就这十大阴帅顶头儿的鬼王,至多也不过是些因为各种原因得了好处,成了精的山魅之属,不能算天地人三界大流。自然也就没有神阶祇级。
至于日夜二游神么,虽然好一点儿,但也顶多只能算是微末地祇(祇,地神,与代表天神的神相对)。加上因为是最基本的地化生,没经过轮回转世,自然也没有因果德行,所以连仙都不能算。
可这谢七爷范八爷可不一样,本为人身,又是忠义而死受天地人三界君主敕封过的明神。
所以算起来可是真正的神祇之属。
虽说是个末神微仙,可在现在这种社会,那也相当厉害的了。
别说是现代,就是过去,那也是非大富大贵之人,或者大善大孝之家,再不然就是大奸大恶之徒才能在临终之前见得着他们。”
凤丹丹听得出神,又忍不住有疑问:
“地化生?什么叫地化生?”
“世间万物但凡有灵者皆为化生。
人是,飞禽是,走兽是,羽虫也是……
总之,有灵有命有生的都是化生。
也就是天地之气变化而生的生命。”一边儿正打开只红木盒子,取出里面儿一把血红线香的白叔接口。
说也奇怪,他手里的线香,不只颜色红得跟血似地,就连长度都跟普通的两尺香不一样,足足长了十来厘米。
凤丹丹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好在她也不想太懂,于是跳过这个问题继续问:
“那这跟平常人能不能见他们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就因为这两位是神祇,所以普通的人死了还未必能见得到吗?”
“你还真说对了。”
这回接她话的是正端着香炉往里装大米的凤净夜。
不过刚抓一把在手里,他就立刻把米都扔回一边儿用来放米的大海碗里,皱眉高声叫金满。
正跟玉堂打扫花园儿中间一块铺着青板石的空地,准备做为请七爷用的祭地儿的金满,闻声殷勤地跑过来,一迭声地问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你这小子是越来越不成器!我说过多少次,要不掺杂的原阳米!你怎么全给弄成了泰国米?”
凤净夜生气地问。
金满眨巴眨巴眼,说家里原阳米早吃光了,一点儿也不剩。
然后他看见一袋儿扔在一边儿落了尘的泰国香米,就想着两样米外形差不多,应该都能用……
“能用个……”
凤净夜少见地气到想骂脏话,可看看一脸好奇的凤丹丹,还是硬生生地把“屁”字儿给咽回去。
然后眯起眼睛,神色不佳地命令金满立刻去屋里某某处,把他昨天刚买回来的一袋子原阳米全部扛过来备用!
“哥,这米是要用来稳住香让它不倒的吧?那何必非得要原阳米呢?”
凤丹丹今天是打定主意,啥活不干,就当个好奇宝宝算了。
所以,看着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金满踉踉跄跄地跑去扛米了,继续发问。
她当然明白,小哥让金满把一袋子五十公斤的米全扛来,纯属恶意整人。
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就非得原阳米?
凤净夜再怎么气都不会跟这个小妹往脸上摆。
所以转过脸,他就又是一脸斯文可亲的笑容:
“傻丫头,你想啊!七爷是中国的地仙,你给人家整点儿外国米,人家怎么服气呀?不生气降罪就算好结果了。”
“他有什么不服气的?不就一撮米嘛!”
凤丹丹不以为然。
听到她这么回,白叔龙清辰,还有一边儿帮忙的玉堂也笑了起来,只有凤净夜摇头继续解说:
“这个服气跟你说的那个服气是两个意思。
米啊,麦啊,玉米花生,红豆绿豆啊……这些五谷之属,是秉天地之阳光雨露借大地养分长成,先天就带有气。
其中大米是水中生水中长,最招天地间的至阴至灵之气。所以很多地方在做一些与阴司有关,或者是与妖怪精灵有关的法事时都要用上大米。
就是因为大米里的至阴至灵之气最是清养阴体。
你想啊,请人家阴司官人来办事儿,咱们肯定得尽主人之道,至少也得请人家喝口茶解解渴是不?
所以才用大米放在香炉里。虽然的确也有稳香的意思在,但最主要还是用大米的阴灵之气来招待阴司之人。
他们被线香的气引来之后,就会吸走米中阴灵之气,这就叫服气。
所以那些香炉里用过的大米基本都是倒掉或者烧掉不能再用。
因为阴司之人吸走了阴灵之气,同时他们体质特殊,多少会留下一些与天地真气之一的阴灵之气相对的,对生人不太好的阴秽之气在上面。
所以祭祀上用过的大米对人不好,不能吃。”
凤丹丹这才点头表示明白了:
“就像古代那些道士服气一样对不?”
“一样,但也不一样。”
凤净夜很耐心地告诉她:
“道士们,也就是生人要想成仙,服的必然是纯阳之气。只有阴司之人才服阴气。如果生人服阴气,那就是会化成活尸了。
活尸是天地间大邪的东西。
就是练成了,也会招天诛的,活不长。”
正说这话的时候,金满已经把一整袋大米扛了下来。
汗流浃背的他把米一放下,立刻点头哈腰小奴才似地有多远溜多远。
不过凤净夜也不跟他计较,凤丹丹不问了,他就只是专心整治东西。
看他们都在忙,凤丹丹也终于不好意思就这么一边儿干耗着看,于是就跑去帮龙清辰,把那些装好果品的几个水果盘,放在金玉两人下午就从库房里拉出来,擦洗干净的一张红木古案上。
然后再按白叔吩咐,把几张他刚刚画好的符纸拿去埑在果盘下面。
白叔说这叫化气符。为的就是能让阴府中人的七爷,也能享受上这些阳世的东西。
最后,白叔又叫玉堂取来两尊青花瓷烛插(插蜡烛的东西),插上两支足有可乐瓶那么粗的白烛。
然后用火折子引燃,摆好。凤净夜又将装了满满一炉压坚实了的原阳米的香炉,摆在白烛中间。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时间到了。
等了不过半个小时,坐在一边儿的太阳椅上看着天空出神的龙清辰突然叫了一声:
“白叔。”
白叔点头,向着漫布星辰的天空看看,眼神有些古怪地长出口气。然后就开始慢条斯理地折袖子。
同样换了身崭新雪白唐装的金玉二人,立刻默契十足地一闪身,分了左右守在白叔身后两侧,背起手,掠阵。
凤净夜拉着凤丹丹,笑着走到龙清辰旁边空着的两张椅子上,说声坐下看就好。
于是三人就在美得出奇的漫天星光下,看着白叔双手交叠地夹着三支血红色的线香,姿势美妙地一搓一翻一转一插,线香就稳稳地立在了香炉中,而且还全部无火自燃,烧起了一种色彩诡丽,外白内黑的奇特火焰。
“丹丹可别盯着这火焰瞧。这叫阴焰,也就是地府之火,生人不能看。”
凤净夜拉了凤丹丹一把提醒她,直到她转头不再把目光盯在线香头上时,才又慢慢地解释:
“业火能够燃尽一切东西,并且能把燃烧着的东西送到地府之中。
所以白叔才用它来点香,为的就是请谢七爷出来。
不过这阴焰若是叫生人看了,是会被勾走魂儿的。
除非懂行的人,知道怎么安神的人可以看。像你这样不懂的,最好还是不看为妙。”
凤丹丹听得一阵惊惧,立刻大转头,连白叔都不敢再看,只看着那对白烛问:
“这就行了吗?不用念什么咒语,不用请神上身?”
“念咒请神?你这丫头是不是脑残神幻剧看太多啦?”龙清辰立刻失笑,指着燃烧得正旺的那把血红色线香说:
“这是咱们轩辕居自己找的檀香料子,磨碎筛到极细,加了上好的龙血竭当胶粉,调合成的正宗请神香。跟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们用的卫生香完全不一个等级好不?
请个末祇算什么?
这种高规格的香,别说谢七爷的上司阎王老子,甚至是地藏王菩萨也能请得动!
还有,这龙血檀要是点上阳焰,那说不好听的,除了三清祖师,玉皇大帝……也就是二十四重天以上几层天界的大罗金仙们请不来,其他但凡有大本事大通力的游神散仙,甚至是佛家四方明王,各路小神小仙,哪个不要抢着来受这样的高规格供奉?
龙血檀香一柱,胜积百年善福!
你这丫头在轩辕居呆习惯了,吃好的用好的,真是当宝贝是平常了!”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龙清辰的脸上,却是一脸骄傲,那表情好像在说:也只有我们这轩辕居的主人,能这样疼妹子了。换了别人,谁有这本事?
不过,这番话却说得凤丹丹郁闷无比,索性闭上嘴不说话。
凤净夜立刻瞪自家大哥一眼,嫌他话多。
就在这时,那把线香也燃得只剩一半了。
烟雾迷漫中,凤丹丹突然有种感觉:
烟雾后面,好像开了一个通道,而一个什么人正从里面走出来。
“来了。”凤净夜低声说了一句,她更紧张了。
怎么说?就像成语说的那样叶公好龙:
她虽然敬仰七爷,可想想他的形象……还真有点儿怕怕。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声轻笑传来。接着,一个穿着白大衣白裤子,五官英俊的瘦高男人出现在了烟雾里。
“我说是谁这么大手笔,居然化了龙血檀来地府找我,害我被阎王爷召去审了半天才放……
原来是白爷跟龙凤二位呀!
哈哈!好久不见,你们依然是这么客气呀!谢谢谢谢!这可真是替我烧好香了!”
声音朗朗好听,笑容也非常阳光。可是……
凤丹丹揉揉眼,再揉揉眼,盯着他身上穿的大衣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
没错,这就是今天上午她还在看的,觉得很适合大哥的,今年阿玛尼的新款秋装男大衣!
然后,白叔的一番笑语也彻底让她风化成石:
“龙血檀是珍贵,不过始终不过是个物件。再说也是用在七爷你身上。
老头子也好,三位小主子也好,都觉得高兴认识你七爷这个人。
说实话,刚开始老头子就怕这东西太好,又跟上次一样,没请到你,反而招了个不三不四的混帐东西过来添堵,那可就不好了。
幸好,这次你还真愿意给老头子跟三位小主子一点儿薄脸,谢谢啦!七爷!”
白叔也笑着,转过红木案过去跟这个被他称为“七爷”的年轻男人抱拳为礼。
什么?
这……
这个穿阿玛尼的……
长得跟蓝色生死恋里尹俊熙很像的……
呃,帅哥……
居然是……
谢七爷?!
白无常谢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