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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河汉近瑶席,开帘空翠生(四)

太宗文德传 凤定霄 2240 2024-07-11 19:38

  李世民与长孙慈两两相视的同时,陆勉之也望了秦嬷嬷一眼。秦嬷嬷点一点头,又摇一摇头,陆勉之便皱眉,看着长孙慈道:“小娘子,这位杜公子,可是前些日子请辞归乡那一位么?他跟此事,又有什么牵扯?”

  长孙慈回头看看他,一笑道:“他本来与此事无甚牵扯。但若他办的案子里有一桩与此有关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着,长孙慈将前些日子,杜如晦办过的一起案子说了起来:

  一月前,滏阳县出了一桩奇案——一个农妇在回家之后,发现自己夫君不见了。

  原本她以为夫君是一日劳累后,与友人或亲朋前往酒肆沽酒取乐。然而当她推开卧房门,看到床上放着的衣衫与床边的鞋袜时,却只觉全身发冷——

  床上的衣衫与床边的鞋袜,俱是当日她夫君穿出去的。且其夫君本是当地一家官员府上的日值(注,即白天看大门的),无论如何是不能在正当值时回家的。

  这农妇抱着一点希冀前往官府告了案,请求张榜寻找夫君。而更诡异的事情就在第二日发生了——原本消失无踪的夫君,竟然在张榜第二日一早,请人传了一封书信回家,称自己是被官员派出去送信,要他娘子不必担忧,更称自己万事妥当。过两日必然携带报酬回到家中。

  原本这也只是一封报平安的家书,并无什么不妥。可偏偏问题就出在,这个日值是个酒鬼,在外喝酒从来不会往家里报平安,且他一旦酒醉便必要对自己的妻子大打出手,更不会做出这样请人传书报平安的事来。

  农妇觉得害怕,就将此事告与当时尚在滏阳县为官的杜如晦。杜如晦得知此事,便着人将信件拿来,仔细看过之后,断定农妇的丈夫早已不在人世,并带人上了那丈夫任日值的官员家中要人。

  果然,那官员承认,这日值是因为与家里的家丁争酒打架才被捅死的。官员见府里死了个日值,怕生出事端,于是就着人将日值的衣裳送回家中,并假书传信,想安抚那个农妇,待回头将日值的尸首抛到山崖下,做出失足跌死的模样来,就算混过关去——谁想到偏偏遇到了一个杜如晦。

  事情传开之后,那官员自然是被受了刑,而农妇得了赔偿,又摆脱了自己那个酗酒成性,暴力无端的丈夫,本来也是好事。可问题就在杜如晦见到了丈夫的尸首之后,突然转指那农妇乃是杀死丈夫的真凶。甚至还转过头来一张密奏,将那官员也一并告了一个心存不轨的罪名,一起拿下大狱,后来送往长安处置。

  “小娘子说的这个案子,勉之倒也有所耳闻。也听说过后来杜大人离开官场,似乎也与此案有些关联。只是实在不明白,此案与当下有什么关系?”

  陆勉之轻声道。

  长孙慈回头看他一眼,点一点头:“杜如晦为人机断,他之所以会给那官员一个心存不轨的罪名,且还上密奏,请求将此人与农妇一并送往长安听候发落,就是因此那官员杀人行事,并非是为了要隐瞒自己治府不当的疏失,而是因为那个日值也好,那个农妇也罢,都是官员安排好了,日后要图谋大事的死士。

  他们平日里伪装成普通人留在滏阳,就是为了养精蓄锐只待成得大事。

  只是那日值得知官员图谋的事情真相后心生怯意,想要退出。官员不能容他自然要诛之。于是与他假扮夫妻的那个农妇就下了手——不过官员与农妇都知道,滏阳有个杜如晦,他神断的句号并非混来的。所以二人就商议着,故弄玄虚,想以小罪避大罪。不料……却反而引起了杜如晦的注意。”

  吴珃听得目瞪口呆:“小娘子的意思——那官员竟是想谋反或者是……”

  “不,那官员至多也就是替某位京里的要员,蓄养死士以待大事之时用而已。这样的事情搁在其他州县,自然轻易就混了过去。可搁在杜如晦这里,就不好糊弄了。

  就是因为杜如晦看出了其中的关要,有深追的打算,于是便被人威胁,这才果断罢官不提,且又避开了家乡,来到江都这皇驾将经之地求个一时平安。”

  李世民笑吟吟道:“杜如晦何等人物?知道那官员背后的主子,是不能得罪江都这里的两个要员的。所以躲在这里,最是安全。”

  陆勉之立刻明白了:“江都的要员,指的就是王世充,与即将随皇帝到此处来的宇文化及罢!有他们两个在,那幕后之人必然以为杜如晦来这里,是想投奔他们。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声东击西之法——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投奔唐国公的罢?有唐国公帮助,他必然可以躲过此劫。”

  李世民听到这青年的几句话,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才道:“不错。此番我与你家大公子前往寻他时,杜兄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出来他的目的的?”

  “人若是不小心惹上了恶狗,最好的办法不是躲开它,而是设法将它引到另外一条恶狗身边,让它们互相撕咬——这样才能安然逃开。杜如晦聪明如此,怎么会不懂其中道理呢?”陆勉之淡淡道:“不过,这种事都讲究一个势均力敌,才能成计。所以要想拖出一条大恶狗的话,不但要给它找另外一条恶狗做对手,还一定要找个力量相当的才可以。而若是实在找不到力量相当的,那就只能找上两条小恶狗,对这一条大恶狗了。”

  李世民再度点头:“那看来,你也知道,他背后的是谁了?”

  “能以一力压住王世充与宇文化及两个人的,当朝只有一个国姓公做得到了。”陆勉之淡淡一笑:“而且,也只有这位国姓公,是不相信唐国公会牵涉到他与王世充和宇文化及的争斗之中的——说到底,他与唐国公,可还有着另外一番情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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