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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一笑藏钩戏,低回舞雪轻(三)

太宗文德传 凤定霄 2372 2024-07-11 19:38

  “她一个将及笄的姑娘,会与此事有什么关联。”高士廉摇一摇头,只是看了看长孙无忌才缓缓道:“不过,如今世道渐变,让她多听多看多经历些,总是对她没坏处。”

  长孙无忌先是一怔,接着突然眼光大亮,连说几声多谢舅父后,招呼也不跟鲜于氏和高氏妯娌打一个,就提着衣摆兴冲冲地奔出门去了。

  鲜于氏两妯娌还不及反应,就被这小子一打岔,自然一肚子的迷雾要吐。头一个能问的,就是高士廉了。

  “夫君你这是……”鲜于氏只说了这两个字,就猛地省悟过来,再看一眼旁边也若有所思的小姑子,便摇头道:“夫君,两个孩子的婚事真真假假的当不得数。咱们两府里的人都清楚。你这样一办,岂非要叫辅机当了真?”

  “却也未必见得不做数罢?”高士廉笑道:“当年季晟*在时,便与李渊议过此事。道两家交好,将来必要结下儿女亲事的。虽然说当时辅机年幼,观音婢也尚未降生。不能就定准了两个孩子中到底是谁……但有约在先,就是有约在先。以咱们两家的交情,就是两个孩子都与李家作了亲。也是应当的。”(注,季晟,即长孙兄妹父亲长孙晟之字)

  高氏倒还罢了,鲜于氏与高士廉多年夫妻,心知向来对李世民与长孙慈这双小儿女之事,突然出了这态度的原因,多半与前些日子,杨广突然责难于他有关——朝堂路险,高士廉也不能保得自己就不出事。何况昏君性情不定,昨日还欢喜携手与你称兄道弟的,明日便要诛九族灭满门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

  若是真到了高士廉被贬那日,高家上下自然是要跟着他走的。但长孙家两个孩子,却是长孙晟唯二骨血。若是因此事要受了连累,那别说是高士廉,就是鲜于氏也是于心不忍的。

  反过来说,唐国公李渊虽久为昏君所忌,但昏君忌惮了他们一家子这么久,却迟迟不敢下手,恰好也说明了唐国公府的根基之深厚。

  而这些日子以来,鲜于氏看着那李家二公子行事为人虽然张扬,却其实是个既有担当又有手腕的——别的不提,单单说他凭着一己之力就将眼下朝中红透半边天的王世充都能给拉下马来,便足以说明一二。

  还有唐国公府前行刺一事中,这孩子的本事能耐,实在是思来叫人惊叹。这样的人物偏偏对自家这个宝贝甥女儿一片痴情一片真心,那实在是再好不好的。

  眼下眼看着朝局将乱,大难将至,虽然她也知道长孙慈心中一点念想,不过是学那些前朝贵女们避世而居。可若天下大乱,又怎会有她一寸土地?

  更何况,她身为长孙家嫡女,身份何等贵重,杨广又怎么会信得她有此念?就是信了长孙慈一个小孩子居然生出避世而居的念想,又怎么能容?

  ……天下之土,莫非王土,天下之臣,莫非王臣。生杀大权尚且由不得自己,何况自由之身?

  这么思前想后一番,鲜于氏倒也明白了高士廉的一番苦心——他不过是想在自己将临大难前,尽最大所能给自己家人留一点好路子罢了:若是长孙慈嫁入陇西李氏,那么必然长孙兄妹二人无忧了。

  而长孙兄妹二人若是无忧,那,高士廉便是被贬被谪,也总是能够少了一桩心事,多了一点后靠。

  捋清了念头,她便点头向着高氏道:“是这个理。说起来过了今年,观音婢便该行及笄礼了。咱们这为人母、为人舅母的,也的确是该教教她这些事儿了。”

  若说高氏刚刚还对自己兄长的打算一头雾水的话,那现在鲜于氏这么一提,她便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自家兄长这是想尽办法,要替自己和孩子们留后路呢!

  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疑问的,她便向高士廉直接问了话儿:“兄长之前对李家这门亲事,本来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怎么今日……”

  她与高士廉打小儿便是最亲近的,向来没有隔肚皮的话儿。后来鲜于氏进了门之后,又是个与高氏性子心思最投契的。两人便更加没有什么二样心思了。是以,当着嫂子的面儿,她也没什么不能问的。

  高士廉看看妹妹,又看看夫人,点一点头,再叹口气道:“最近皇帝对为兄办的几桩事很是不满,这两日一直在寻机申斥。只怕……过些日子,是要找个由头发了为兄去京外。”

  “这不更好?省得天天守着这昏……这不安生的京都,咱们自过咱们的清静日子。”鲜于氏见丈夫面露郁郁之色,便急忙上劝:“夫君,且容妾身一劝,你可万不能学那些子愚忠的,竟要做什么守国护邦之人了。若是皇帝是个好的,便是夫君你不肯尽忠,妾身也不依得。

  可这皇帝……实在是不当扶。”

  高士廉含笑,拍了拍老妻的手背,安抚地看她一眼:“夫人安心,眼下便是为夫想做个扶国正纲的人,皇帝也是不允的——今上生性多疑又骄功自大,怎么会容得下为夫这种爱上谏的臣子呢?”

  高氏也叹息:“也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好好儿的大隋天下,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可不是?要是当年废太子……”鲜于氏说到此处,突然住口,警惕地左右看看,这才低声道:“若非当年之事,如今只怕还是另外一番模样!”

  高士廉见自己老妻枉议前朝旧事,虽有心劝止,可想一想倒也是事实,只能摇一摇头,叹息一声由她说去。

  另一边,高氏也忍不住道:“说起来废太子,这一次折了唐国公世子面子的人,可不就是当年告发废太子的那个吗?叫……叫什么来着……”

  “段达。”鲜于氏不提此人还好,一提,便是满脸的气恨之色:“这贼人是个阴险狡诈的。想当年若非是他,我母家兄弟,也不会吃那般大的亏处……”

  “什么亏处?竟是这厮给舅母惹下的?舅母且请一说,说不得甥儿要替您讨个公道回!”

  一声脆当当的话语传出。三人齐齐外看,却见一个月白衣袍的长身少年,立在月光中,负手而笑。

  “元和?你怎么来了!”高士廉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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