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慧如刚出这个门，院子里就响起惊呼声。

　　等刘氏跟谢婷出来，就看见柳慧如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

　　谢婷脸色煞白，指着人事不知的柳慧如：“娘，你看！这个黑心肝的贱人死也要死在咱们家里！”

　　刘氏让吴婶儿去叫大夫来，一面回到房里，看着动也没动过地方的谢安：“北原，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告诉娘。”

　　谢安眼神空洞不知想着什么，就在刘氏耐不住的时候，他开口道：“娘，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吧。”

　　谢安都这么说了，刘氏也没再反对：“娘知道了，但是柳慧如吃了亏，对咱们的埋怨是不会落下的，以后怎么办，你还是得好好想想。”她还要去看看柳慧如，要是闹出人命来总归不好。

　　刘氏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过身来快步走到谢安身前：“你该不会真像你妹妹说的那样，心里还念着那个周岚吧？”

　　谢安不发一言，刘氏越发觉得坐实了她的话。“诶呦”一声，刘氏苦着一张脸：“她都嫁人了，你再惦记她还有什么用？！要是让人知道你的心思，你还活不活了？！”刘氏干嚎两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竟生了你们两个不省心的！”

　　谢安眉头紧锁：“娘，我有些头疼，想要睡会。”

　　刘氏一听谢安头疼，也顾不上谢安那些心思了，忙让谢安躺下，给他盖上被子了才走。

　　谢婷在外面等着，房里有大夫还有吴婶儿。她才懒得去看，要是救不活了，她再看见柳慧如那副死相，她可是会做噩梦的。

　　刘氏过来的时候，大夫正好从房里出来。

　　刘氏询问道：“伤势严重不严重？”

　　大夫沉声回到：“那位姑娘额头上撞出来个血窟窿，也幸亏她生的纤弱，本就气血两虚没什么力气，换成别人下了这么大的狠心，指定是救不活了。”

　　刘氏一听，心里也有些怜惜柳慧如，她向大夫道了谢，又嘱咐吴婶儿交代厨房再多买一些补品做给柳慧如吃。

　　吴婶儿连连点头，生怕谢婷迁怒于她，脚底一抹油的跑了。

　　谢婷不满的说道：“娘你竟然还给她补品吃！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勾引哥哥爬上哥哥的床，想要一步登天！”她摇晃刘氏的胳膊。“娘！我不想要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当我嫂子！要是她嫁给了哥哥，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呢？！知道我有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嫂子，一定会看不起我的。”

　　“你就少说两句吧！”刘氏掐了一把谢婷，“你哥哥说的话你刚才不也听见了？！你再使劲嚷嚷，最好嚷嚷的人尽皆知！”

　　这么说柳慧如的念想没了？谢婷灿烂一笑。

　　…

　　谢婷站在卫府门口：“我是来求见卫少夫人的。”

　　门房的人闻言道：“不巧，我家少夫人出去了。”

　　谢婷今天起了个大早，打扮了好久这才满意的出门，自然不甘心就这样回去：“那我要见卫公子。”

　　门房一愣：“不巧，我家公子也不在。”

　　这时，从府里走出来一个女子，谢婷打量了一下对方身上的衣裳还有头上戴的，偏头问门房：“这是府里哪个小姐？”

　　门房眼神异样的看了一眼谢婷，心想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但见这一身花花绿绿，脑袋上没有个空地方的模样，也不像啊……他顿了顿：“那不是府里的小姐，那是少夫人身边的人。”

　　“原来是下人啊，那怎么打扮的跟个小姐似的。”

　　门房拿起立在一边的扫帚，朝着谢婷脚下扫了扫，惹的谢婷直往后退：“少夫人的陪嫁婢女，自然穿戴贵重。去去去，我还要干活呢。”

　　“你！”谢婷气的一跺脚，“等以后我成了你的主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门房不以为然，他是正儿八经的卫家家生子，娘老子都在府里，除非主子做主将他送给她做下人，但是怎么会呢，可真是个疯子。

　　“小姐，既然卫公子不在，咱们就回去吧？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您肯定又该被说了。”婢女气喘吁吁的追在谢婷身后。

　　谢婷全当做没有听见，看着那女子停在卖一些小玩意儿的摊子前面，她匀了匀气，上前说道：“两文你都有的赚了，开口一两银子，你这不是坑人吗？”

　　春兰扭头看去，就看见刚刚在卫府门外停留，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女子。

　　小贩干笑了两声：“这昨儿个就睡了一个时辰，现在困得有些昏了头，”说着看向春兰，“姑娘别生小的气，二文就二文。”

　　春兰选了几样东西放进挎在手腕上的竹筐里，又用布盖上。她笑着道谢：“刚刚多谢小姐帮忙。”

　　谢婷不在意的摆手：“小事小事。”

　　春兰看着她的脸一愣，只觉得恍惚间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刚刚婢子在卫府门外见到过小姐。”

　　谢婷不在意的点了下头：“也没什么事，既然主事的人不在，我改日再拜访。如今我也不着急回家，你陪我逛逛吧？”

　　春兰想要拒绝，另外一只手已经被谢婷握住：“而且你也别一口一个婢子的，你又不是我的婢子，听着怪别扭的。”

　　“这于理不合。”

　　“什么理说的不合？我说合就合。”

　　春兰觉得对方一点儿不像大家小姐的模样，反倒有些不拘小节的爽朗。她今天出来就是想给小公子买些小玩意儿哄他开心的，有这位小姐在，她也能少花些银子。

　　…

　　宣平侯府府门已经挂上了红绸，门口马车络绎不绝，周岚还坐在马车里，都听见贺喜的话了，脸上也随即带了笑容。

　　今日是宣平侯嫁女，侯府的大喜事，门口侯着的下人也换上了府里的老人，这些人熟知各家马车，又知晓哪位是什么官儿，官至几品，从不含糊。因此等周岚的马车一到，就有人迎了过来，见了周岚也是一脸笑容的唤了一声：“卫少夫人。”

　　周岚笑着点了点头，就往里面走，男客被带着去招待男客的院落，女客则引着去看新娘子。招待女客的事情由族中妇人代劳。

　　周岚与妇人寒暄几句，就被领着去见阮泓雪。

　　阮泓雪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发，从镜子里面看见周岚来了，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周岚，握着她的手：“我好些天没见着你，我都担心你被狼叼走了。”后一句说的促狭。

　　周岚好笑的看着她，伸手将她头上的梳子拿下来交给一旁梳头的妇人，又带着阮泓雪到梳妆镜前坐下，点了点她的眉心：“你都要嫁人了，还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

　　阮泓雪脸上一热：“我这不是见到你来了吗？以前府里宴请，我可是亲自等在府门口就为迎接你的。如今好几个人在我头上、脸上摆弄，我真是分身乏术。”

　　“大姐姐。”

　　周岚跟阮泓雪的声音同时停下，周岚看向走过来徐锦宜。

　　徐锦宜穿了一件鹅黄色长裙，衬托得她如玉般的肌肤像是含露待摘的果子，腰间玉佩璎珞，清脆悦耳，长长的墨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根金灿灿的发簪，将她衬托得既清灵又贵气。

　　周岚想到张氏说过徐锦宜之前伤妊了，走近了，看出来她脸上有擦了厚厚的脂粉。

　　徐锦宜看着镜子里的阮泓雪，柔声说道：“泓雪姐姐也出嫁了，我想到咱们三个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呢。”

　　阮泓雪笑着道：“成亲了也可以照常来往，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的。”

　　周岚见阮泓雪看向她，于是笑着点了下头。

　　“可是我听老爷说，泓雪姐姐嫁过去以后，程大公子就要外放了，到时候想见姐姐可就难了。”徐锦宜说的万分伤感，眼睛都有些发红。

　　今天可是阮泓雪的好日子，徐锦宜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哭哭啼啼的着实晦气。阮泓雪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周岚这时一笑：“可知道要去哪里外任了？”

　　阮氏的族亲听见徐锦宜的话就恨不得把她给轰出去，现在又见周岚也跟着没分寸的附和，这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可又碍于周岚的身份，等再想开口岔过去这件事的时候，阮泓雪已经接话了。

　　阮泓雪听见周岚问，也没多想：“我怎好打听这个。”

　　周岚接着说道：“我听说江南河湖交错，碧水飘萍，那的女子吴侬细语如丝竹管弦婉转动听。若是去冲河以北也不错，那里的人民风淳朴，听说家家夜不闭户，遇到节日，街上能热闹一夜。你要是去这两个地方了，可得给我写信，说说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顺便再给玚儿带些新奇好玩儿的玩意儿回来。”

　　阮泓雪一听，捏了一下周岚的脸，看着周呼痛，咯咯直笑：“你这鬼机灵，我看你不是想让我给玚儿带新奇又好玩儿的玩意儿，我看你是自己想要呢。”

　　两人笑闹了两句，妇人看向周岚笑着点了点头。是她想岔了，阮泓雪嫁过去就要跟着程远外任的事已是板上钉钉，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与其藏着掖着不痛快，还不如说开来，想想开心的。这位周小姐可真是个妙人，也怪不得跟泓雪这样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