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狂风暴雨之前
谭孝荣突然跪在地上,向李孚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殿下!殿下曾经问过孝荣,若您以后不能登上那个位置,属下到时候会不会后悔辅佐殿下,甚至于最后没准还会为此丢了性命。属下当时甘肃殿下,属下说,想要光宗耀祖,立下辅佐一代帝王的名功勋。”
“属下知时之宝贵,一时一刻都浪费不得。顾,行出了几里路,便赶了回来。”
谭孝荣声音抑扬顿挫,神情颇为动容。
而李孚还是那副表情。
“你忠心待吾,可却失了孝心。”
“属下不悔!若属下有天死了,便去给他老人家赔罪。”
书房之中只点了一个油灯,烛焾早就变长,燃起的光亮也晕红一片,只能照亮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桌案后的李孚面容隐在黑暗中,仿佛已经跟黑暗融为一体。
他在扫除效忠李昇党羽的时候,心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爽,他自知这种做法会被人诟病,所以有的大臣身上没有把柄,他便制造把柄,当时一直盘旋在心口的愤怒,只觉得疏解了大半。让他感觉,他当了这么久的太子,只有那一刻是最开怀,最放松的。
今天皇帝的一番话,言外之意他怎会不懂。他的父皇最擅平衡之术,哪个儿子强了,他便打压哪个,顺手再抬起来弱的那个。这些,其实他早就应该想明白,可是他却一直不明白。
他整整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在此之前,从未迫切的想要去争夺那个位置。因为他是太子,那个位置从那一刻就是他的。父皇也不会放弃他,另立太子。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这次他禁足,手中的权利交给了三司之首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褚屹手中。褚屹此人深不可测,是纯臣,只效忠皇帝,这点他从未怀疑过。
所以,金口玉言一出,他就知道禁足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将他的权利都拿走了。
父皇、他的父皇……
李孚突然笑出声来,见谭孝荣抬起头看向他,便说:“孝荣对吾忠心耿耿,吾心甚慰。正好你回来了,就与吾一会儿畅饮一番。”
谭孝荣低头应是。
…
太子妃独坐房中,门外传来脚步声,婢女随即走了进来,说道:“回禀太子妃殿下,殿下他正在听雨轩与众位谋士饮酒,殿下让婢子告诉太子妃殿下,让太子妃殿下不用等了,早些歇息。”
太子妃秀眉微皱:“怎的好好的要饮酒?”
婢子没有回答。
她见到李孚回来之时,脸色不好,便命人出去打听,这才知道了今天早朝上都发生了什么。
太子妃有些坐不住,她今天一天都有些心慌,从李孚回来和知道发生了何事之后,心慌感觉一点儿没有变好,吃饭也没什么胃口。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怀了孕的缘故,可找来太医一看,太医只说没什么让她好好休息。
她便听太医的话上了榻,打算睡一觉,可她刚躺下心慌便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婢女正要告退,抬头一看就看见太子妃一脸惨白,嘴唇都没了血色,霎时就吓了一跳。
太子妃盯着婢女:“你去!去周府请周大小姐前来一叙,就说本宫觉得她上次的绣样画的好,然后再来多画几幅专门给小皇子的,速去速回!。”
婢女连忙应下,快步向外面走。
听雨轩之中丝竹管弦绵绵不绝,李孚坐在正中上位,谭孝荣居左手首位,算上谭孝荣屋内一共坐了八位谋士。此时舞姬在正中扭着杨柳细腰,随着弦乐起舞,几人甘酒嗜音,酒兴正浓,皆击节称赏。
几杯黄汤下肚,便依次站起来向李孚遥遥举杯,夸赞这些日子以来李孚大刀阔斧一般将李昇的人铲除的七七八八,说完一饮而尽杯中酒,然后哈哈大笑坐回去。
李孚眼底蓄满风暴,抬手也将酒喝了干净,身后立即有下人给他再次斟满。
有人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刚要说话,见一貌美的舞姬衣袖擦身而过,他另一只手一把抓住,然后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他也不觉羞耻,松了舞姬的衣袖,看向先前说话的那人,:“何止啊,殿下此番,就连朝中的那些大臣看见殿下都成了老鼠见了猫,再也没有往日那种嚣张气焰!”
先前说话的那人,笑着点头:“此话说的对极了。”
然后二人同时向李孚敬酒,李孚来而不拒,一连引下两杯。
他们说了半天,也不见谭孝荣开口,心里一肚子的气都无处发泄。文人相轻,谭孝荣在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比不过谭孝荣在李孚心中的位置。只要李孚遇到什么不能决断的事情,谭孝荣说的李孚十有八九都会去做。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谭孝荣回乡了,且一来一回会在路上耗费大多时间,他们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卯足了劲儿为李孚出谋划策,只求等到谭孝荣回来的一天,让他再无立锥之地!
没想到,竟是这么快?!他们都没有听到谭孝荣要回来的消息!
想着,有人便道:“谭公子还不知道吧?二皇子受了重伤,虽然是救回来一条命,可这以后身上会落下病根,就是折了寿数也是有可能的。”
谭孝荣起身:“确实是才知道这件事。”然后起身向李孚拱手道,“殿下英明神武,以后定当是一位被世人称颂青史留名的帝王。”
说罢敬了一杯酒。
李孚随即喝下一杯,仍是没有说话。
身后的下人想要劝,却看到李孚的神色,又不敢上前。
“殿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殿下除掉了朝中二皇子的大部分党羽的后果,从皇上今日在朝堂之上就可见一斑。恐怕……”
李孚认得他,他想要除掉朝中李昇那些手下的时候,是他站出来向他分析厉害,不赞同他这么做。
“王贤弟,我看你不会是被二皇子给吓怕了吧?不然怎么无端说起这么扫兴的话?”
另外一人不屑的接道:“依我看,他没准就是二皇子的人,当初他不也是拦着殿下,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嘛。忠犬护主,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