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谁敢给你儿子脸色看啊？”

　　卫焘的话换来卫茂承一瞪眼。卫茂承看着哭了的晏氏，又被卫焘气的有些烦躁：“行了行了，赶紧回去。”

　　卫焘闻言直接起身，掸了掸衣袍，回头看向周岚，随即离开了。

　　周岚自己留在这儿跟公公婆婆待在一起，也有些不自在，于是也就离开了。

　　等周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卫焘的影子，她还以为卫焘看她那一眼是有话想要跟她说呢。

　　“倒是有些饿了，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一些简单的饭菜。”

　　春兰点头应是，然后就去小厨房了。

　　周岚推门走了进去，正好与从内室出来的卫焘打了一个照面。

　　卫焘看见周岚眼睛转瞬就看向别处，大步越过周岚一屁股坐在火炕上。

　　莫名其妙……周岚刚迈出一步，身后卫焘说道：“那烟花筒恐怕都是卫申动的手脚。”

　　周岚脚步停下，转身看他，随即走了过去坐在火炕的另一边：“只为了想要害夫君？”

　　“他想害爷恐怕还没有那个胆子，不过就是想要膈应爷一下。”卫焘身子一歪，向后倒去躺在火炕上，他双手枕在脑后，“改天还得给他一个教训才是。”

　　这是卫焘他们家的事，周岚不想插嘴。她和周珥没有受伤，卫申吃了一顿鞭子，已经算是给她出了口气了。

　　一时间屋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等春兰端来饭菜，一卫焘已经睡着了，周岚向春兰摇了摇头，然后走了出去。

　　春兰端着一碗蔬菜粥：“大小姐，再不吃该要凉了。”她一直跟周岚走出了房门。

　　周岚于是问道：“宝儿王恒，还有慧萍慧满呢？”

　　春兰抿嘴一笑：“他们呀，说今天一起守岁，正凑在一处掷骰子喝酒呢。玉儿麦香也都陪着小公子呢。”

　　周岚闻言也来了兴趣：“我也去瞧瞧。”

　　…

　　慧满喊了一声，“停停停，”她伸手将王恒手里的酒坛抢了过来，抱在怀里：“可不能一下子都喝了，你这叫什么暴殄天物。”

　　王恒憨厚一笑，漏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慧满脸颊红红，递给王恒一个碗：“喏，用它。”说着就给王恒倒了一碗酒。

　　王恒开心的端着酒碗，迫不及待的一饮而下，可转瞬就面色一变，他砸吧砸吧嘴巴：“这什么酒？淡出鸟儿来了……”

　　“且，”慧满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正小口小口的品着，闻言瞪了一眼王恒。

　　慧萍捏了捏慧满的鼻子：“你不要喝醉了！”说着对王恒解释道，“这就香气浓郁散发着果香，饮起来甘甜如蜜，可这后劲儿不是一般的大，你可不要小瞧了它。”

　　王恒又砸吧砸吧嘴，发现除了甜味儿还是甜味儿，心里多少有些不信慧萍的话，只当做是女子爱喝的蜜露。便开始喝普通的酒水，一碗下肚，从喉咙灼烧到胃里，额头一下子冒出汗来，顿时神清气爽，这才像好酒嘛。

　　慧满有些不舍得喝：“慧萍姐姐，夫人就给你两坛吗？”

　　慧萍嗔怪道：“我还能藏着不成？”

　　“嘿嘿，”慧满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这时，门一开，有人走了进来。

　　慧满说道：“一定是春兰来了。”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人起身，只望着门口。直到看见周岚，这才急忙站了起来。

　　周岚看着一桌子的菜和酒水，没在意他们脸上的局促，笑道：“我和春兰也带了吃的过来，不如一起守岁吧？”

　　起初除了春兰外，其他人还有些拘谨，直到酒水下肚，欢声笑语便多了起来。

　　周岚双手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酒，只觉得唇齿留香，甘甜无比，她曾喝过酒，皆是辛辣无比，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香甜的酒水。听慧萍说这是一早晏氏就赏赐下来的，往年都是如此，给她的酒别春兰接过后就放在一旁了，也没有在意。

　　慧满眼睛活泛着呢，见周岚碗里的酒喝没了，就赶紧又添满了。

　　慧萍赶紧阻拦道：“少夫人，这酒后劲足，您少用一些。”

　　这么甜，一点儿酒味儿都没有还会有后劲吗？周岚想要放下碗，最后还是没忍住喝了一口：“最后一碗。”

　　王恒正跟宝儿划拳，突然毫无预兆的向旁边一倒，随即鼾声如雷。

　　宝儿哈哈大笑，打了一个嗝，晃了晃脑袋想将眼前的重影晃走。

　　“瞧你那傻样。”慧满伸手一推宝儿，宝儿直接到底跟王恒一样呼呼大睡。

　　周岚一愣，随即四人笑成一团。

　　“骨碌碌……”两个空酒坛滚出很远，慧满双眼睁开再闭上，然后又睁开：“不……不行！我还要守岁，我还能，起来……”说完这句话，慧满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在她旁边睡着的还有慧萍春兰。

　　周岚趴在桌子上，目光迷离的看着窗前摆着的一盆枯花。这种天气，婢女房里比不得主子房里暖和，大多时候房里都没人，所以就枯死了。

　　枯死了……

　　周岚神情凄迷，她伸手摸到自己的肚子，嘴角笑容温柔如水，然后缓缓坐正了身子，起身要向外走去。

　　可刚迈出去的腿绊了一下，使她一下子摔在地上。周岚惊恐的去摸肚子，发现腹部平坦，过了好一会儿，她笑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满身酒气，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就像吹进了骨头里，冷的人浑身哆嗦。周岚迷迷糊糊的回到院子。

　　元宝趁着朦胧月色定睛一看，立刻道：“少夫人。”

　　周岚去推门，脚还没抬起来身子就要进去，于是一个趔趄就向里面栽去，元宝伸到一半的手强收了回来，见最后周岚扶着门框站稳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周岚只觉得好冷，她摇摇晃晃的向火炕走去，看见一人躺在那里，于是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

　　嗯……皮肤真好，刚要再拍两下手腕被突然握住。

　　卫焘睁开眼睛，就看到周岚脸颊通红，双眼迷蒙的看着他，还有一身的酒气，他眉头皱了皱：“你饮酒了？”刚刚醒来，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周岚看着看着，打了一个嗝：“你是哪家的小倌，竟有如此好相貌。”

　　“什么？”卫焘声音从紧咬的牙关发出，语气危险。他刚刚没听错吧？小倌？

　　周岚扬手挣开卫焘的手，转身脚步虚浮的走到桌子旁，再转身时，一手各端着一个杯子，对着卫焘道：“来，陪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