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证词，被荣锦绣提前说出来，他们再说，就跟小孩学说话似的，显得滑稽无比。

　　再加上他们说话时，这位大小姐一直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们，似乎在说：多说点多说点，我看看你们还能编出什么来？看看我猜得都对不对？

　　他们说得不通顺的地方，大小姐还啧了几声，对他们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来。

　　又好像在说：就这？还没我编得天衣无缝呢！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诬陷我？

　　他们心理素质再好，也顶不住荣锦绣这样打量评判的眼神啊！

　　“你们说完了吧？”

　　等到所有人的证词一整套都说完了，荣锦绣才缓缓起身，走到大堂中央：“说完，可就轮到我了。”

　　一众证人被她吓得向后退了两步，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她，心里有些尘埃落定的感觉：她终于要反击了。

　　“随便拿着根金钗就说是我贿赂的，连个我的刻印都没有。”

　　她从发髻中抽出两根步摇举起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荣锦绣的衣服首饰，一律出自霓裳阁，而我是霓裳阁最高级别的贵宾，每一件我的首饰和衣服上，都有我的私人刻印。而双儿手上那根金钗，的确很名贵。可按照我的习惯，这么名贵的金钗，不可能没有我的私印。”

　　京兆尹已经拿着荣锦绣递上来的步摇看了看，精致的步摇上，都刻着一朵秀气的木棉花。

　　就连她掀起来的裙摆内侧，也绣着一朵这样的小花。

　　“双儿，你说芙蕖七月初九那日给了你五百两银子，你是打量着时间久了，我根本不记得七月初九那日我在做什么？芙蕖在哪里？但我告诉你，那日我与赵家的四姑娘，还有我堂姐在侯府一起喝茶聊天，根本连胤哥儿的院子都不曾踏入，芙蕖从头到尾都跟在我身边，一直到傍晚送赵四姑娘出门，你说她清晨去找的你，难道她有分身术不成？”

　　“你可能惊讶我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那是因为赵四姑娘拜访我的前一日给我下了帖子，约我第二天去牡丹亭观景，我嫌天气热不肯出门，她第二天才来侯府找我，拜贴还在我房间里搁着，你要不死心，我也可以让芙蕖送来。”

　　“我有没有说谎，赵四姑娘可以为我作证，整个侯府知道赵四姑娘去拜访我的人，都可以作证。”

　　“这……我……”

　　双儿整个背都被冷汗浸湿：“大小姐与赵四姑娘关系那么好，她当然会为你说话。”

　　荣锦绣只想冷笑，那你还是荣胤轩的贴身丫鬟呢！你上来作证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和荣胤轩关系好，所以胡乱攀扯？

　　“那就请赵四姑娘过来，让京兆尹大人将我们分开审问，我这急匆匆的过来，也没时间和赵四姑娘对供词，我们可以把那天聊天的内容各自写下来，若是能对的上，就说明我没说谎，说谎的是你们。”

　　双儿更慌了，眼神不停看向薛灵香。

　　黄公公找她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明明说，只要她来指证大小姐，后面的事他们都会安排好。

　　怎么……怎么本来是他们一起逼迫大小姐，现在却变成大小姐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了？

　　双儿沉默不说话了，荣锦绣才对京兆尹道：“还有那薛文昌，荣胤轩的亲弟弟，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又是怎么染上五石散的？难道我已经神通广大到可以隔空下毒了吗？一个荣胤轩，一个薛文昌，两个有亲近关系的人同时染上五石散，应该是一带一吧？不是荣胤轩带薛文昌，就是薛文昌带荣胤轩。我这傻弟弟以为，只要把我拉下水，爹爹就一定会救我们，所以才诬陷我的。可我爹乃宣平侯，他为官几十载，从未偏袒过有罪之人。若我真的是五石散的拥有者，不需要法律治我的罪，我爹爹早就将我绑了，去御前请罪，我也不是傻子，绝不会碰这些会害了我自己的东西，还请大人明鉴。”

　　她扯出薛文昌，京兆尹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号人物。

　　当即，他就命令侍卫将薛文昌从牢房里拖了出来。

　　他身上的伤比荣胤轩厉害多了，散开的胸口上还印着被烧焦的伤痕。

　　一看就是新伤，还在冒泡流水来着。

　　薛文昌已经被打怕了，不用京兆尹威逼审问，就竹筒倒豆子似的道：“我就是气愤胤哥儿明明不是薛家的儿子，我母亲却总是给他许多钱，我明明是她亲儿子，却一个子儿都要不到，胤哥儿那么有钱，我就借了一点点而已，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地痞无赖，他以为他拿的都是谁的？都是原本该属于我的钱。我的好妹妹因为有个王妃女儿，在家里称王称霸，明明是做了丑事被宣平侯休弃，还整天端着架子，好像我就低她一等一样。我气不过……我就让我的丫鬟勾引胤哥儿，给他下了五石散……”

　　他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可是大人，我的五石散真的是玉春楼的花娘卖给我的，我没有骗人，我真的没有骗人。”

　　“二哥！！”薛灵香瞪大了眼睛朝他扑过去：“薛文昌，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就算是他害的胤哥儿，薛灵香可以秋后算账，但绝不是现在。

　　不能让荣锦绣脱身。

　　“可花娘已经死了，现在死无对证。”

　　“花娘是死了，可仙瑶姑娘不是还活着吗？”荣锦绣一语惊醒梦中人：“不是说荣胤轩是在仙瑶姑娘那里被抓的？她刚回去就杀了花娘，想必这其中与五石散必有关联，何不将她提上来再审问审问？”

　　仙瑶现在最痛恨的人，除了花娘，应该还有荣胤轩吧！

　　毕竟按照乔公子的说法，如果不是怕荣胤轩阻拦报复，他早就给仙瑶赎身，带她一起去大食国了。

　　仙瑶？

　　荣胤轩面色突然一白，仙瑶上来，如果经不住盘问，就全都完了。

　　可不论他怎么害怕，该来的终究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