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纠结而挣扎着抬起双臂,轻轻环住我的细腰,轻轻柔柔问:“怎么了?”
“想你了。”我在他怀里习惯地蹭了蹭,言语有些惆怅,“我们别再吵架了,一生太短,我怕来不及与你相守转眼又要别离。”
他的双臂紧了紧,大手扣住我的脑袋,低沉着声音应道:“好,不吵了。”
我们紧紧相拥,久久沉默着,将这些日子里的相思哀怨揉进彼此的怀抱,化为心底一声哙叹。我们其实很像,一样的好强,一样的不愿认输,我们从来没有过激烈的争吵,却比争吵更要命地冷战。幸好,总有一方会主动跨出一步。
我与他十指相扣缓步走在未央湖畔,他问:“出了趟宫,回来就这样黏着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无不感慨地道:“我不知道冷子若是否爱过肥肥,如果爱过,那这样的情深缘浅真的让人难过。所幸我们没有错过,相爱本不易,我不希望我们再这样蹉跎。”
放开他的手,我从湖边摘了朵野花编成个戒指,单膝跪在他面前,仰头俏皮地说道:“尊贵的皇帝陛下,你愿娶我为妻吗?”
北堂胤面上难掩惊喜,眸子清亮,又有些犹疑地道:“我自然愿意,可是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要以天下为聘,纳你为后。”
我摇摇头,“不,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你。”
他笑了,笑容和煦如冬雪融化春风十里。他把我拉起来,郑重地点头,“好,那我们择日成婚。”
我把戒指戴进他的左手无名指,在他手背虔诚地落下一吻,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奇怪地看了看手上的戒指,问道:“这是什么?有何寓意?”
“这叫戒指,在我家乡是婚姻的信物,一般由金属制成,但我这没来得及做,你姑且凑合凑合。”
他眉头一蹙,“婚姻大事怎可凑合?”
我吐了吐舌头,苦着脸道:“那没办法,都戴上了,你要是把它摘下来就是不吉利,我们就会……”
怕我又口不择言,他连忙截过我的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又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有些纠结,“可是这样戴着真别扭,估计要让人笑话了。”
我叉着腰,做出威武的样子,扬眉道:“谁敢笑话,老娘把他门牙掰下来!”
他把我的手从腰际拿下来,嗔怪地说道:“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这么粗俗刁蛮。”
我皱了皱鼻子,干笑着又有些为难地道:“这个可能一下子很难改过来,温柔这个词好像与我没什么缘分。”又立誓般认真续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学的。”
他怜惜地把我揽入怀中,“不必为难自己,做自己就好,我喜欢的蠢丫头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纷纷扰扰的大街上,我与北堂胤携手穿梭于人群。出宫时我特意央他穿了件紫蓝色衣服,与我身上的衣服颜色相近,这情侣装难得的显出热恋中女子的小心思来。
许是我们相貌出众了些,气质高调了些,一路上引来无数人侧目称赞。有大胆的女子竟然尖叫尾随,堂而皇之地给北堂胤送香囊,表达爱慕之意。吃醋间,又有青年公子给我送上鲜花,某人的脸立刻就冰寒似千年冻雪,虎目凌厉,吓得男男女女皆不敢再靠近。
拿起一个色彩斑斓的桧木面具戴在面上,我故意压低嗓子向他怪声叫了几下,又拿下来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害怕?”
他从我手里夺过面具往自己脸上扣,学我的样子怪叫两声,高冷中也透出些可爱来。我做出害怕的样子惊叫着跑开。他把面具扔回小摊,急忙拉住我,嗔怪地看我,出口却是柔情蜜意,“别乱跑,丢了可怎么办?”
我冲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甜甜笑道:“有你在,丢不了。”
看见一处卖丝帕手绢等小绣品的摊子,我拉着他跑过去,觉得哪个都好看。眼睛瞥见一大红色盖头,立刻拣出来盖在头上,又挑起半边,笑道:“我们成婚要不要戴这个?”
他眼底含笑,帮我把盖头掀下来,“按理说是不需要的。”把盖头放回摊位,自动忽略二八年华美丽摊主的娇羞爱慕眼神,修长的食指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子,“不过蠢丫头若是喜欢,加个盖头也无不可。”
“没有,我就觉得好玩。”说着,拉了他又往别处去。
听见卖糖葫芦的在吆喝,我拉了他上前,指了指日光下透着莹光,鲜红欲滴的糖葫芦,道:“我要吃。”
他奇怪地看我,“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甜食?”
我嘟着嘴,晃着他的胳膊,“突然就想吃了。”
他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说道:“没带钱。”
我做出不高兴的样子来,卖糖葫芦的小哥却递给我一串,笑道:“姑娘,这个免费给你吃。”
我惊喜地接过来,连声道谢,对某人“哼”了声,心道,果然好看的人到哪都吃香,我明明可以靠财力傲娇地购物,没想到今儿个靠脸蛋白捡根糖葫芦,也挺有意思的!
糖葫芦就吃了一个,剩下的被我借着“节约是美德”的由头硬塞给某人吃了,看他一脸嫌弃,我心里很是欢喜。
见一路边小面摊灶上热气腾腾,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我想也没想,拉着北堂胤就坐了下来,直接点了两碗牛肉面。
北堂胤道:“你若饿了,我们可以回去吃。”
我以为他是嫌弃这路边摊地儿脏,于是道:“你别小瞧这小小的摊铺,高手出民间,这种地方反而能吃到美味的东西。”叹了声,脸上哀怨又愤懑,“被你禁了辛辣后,我对一日三餐是完全死了心。好不容易出来吃一顿民间风味,你再不顺着我我就跟你急。”话罢,对灶台忙活的老板大声喊,“老板,多放点牛肉!加个荷包蛋!”看了眼某人,挣扎着加了句,“放点辣椒!”
北堂胤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我连忙抱住他的胳膊,满眼央求,伸出葱白玉指,“就一点,一点。”
见我着实可怜,北堂胤终是答应让我沾一沾辣,真的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