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可惜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你。”
他把我搂紧,下巴抵在我的头上,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伤心了。”又把我撑起来,坦然地看着我的眼,“但那日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你相信我。那日我与柔儿……”
我把手覆在他唇上打断他,微微一笑,“我信你。”我只是不信她。
他眉头一蹙,“那你还藏起来不见我。”
“我吃醋!”我嘟着嘴,带着浓重的鼻音,拖长着声音,“我就是见不得你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我……”
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态度霸道蛮横,续道:“就算你不爱她,可她爱你,可能比我还爱你,所以我吃醋。”双手交叠在他后脖子,“我看见她抱着你,你没有推开她,说明你怜惜她,所以我生气。”扬眉,理直气壮地说道,“你生气的时候可以不说话,十天半个月不理我,那我生气时为什么不可以躲起来?”威胁道,“下次你再惹我生气,我就不止躲一个月,我让你一辈子找不到我。”
他脸色一变,紧声道:“你敢!”
看到他紧张我很满意,却不动声色地道:“你看我敢不敢。”
“你……”他似乎是真怕了,紧紧把我搂在怀里,终是放下王者姿态,妥协道,“好,我答应你,再不惹你生气,你别再离开我好不好?那日听何轩说你出了宫,我就慌了,我知道你肯定误会了,想要给你解释,可你就像凭空消失般完全没有了踪影。蠢丫头,你可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害怕,我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不敢想,只要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顿了顿,箍着我的手臂半点没有松懈,在我耳畔喃喃低语,“朝野上下都说我被你蛊惑了,失了心智,可他们不知道,我就想被你蛊惑,就想迷失在你不拘于俗世的痴嗔笑骂的无端形状里。蠢丫头,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原来一个人没有了另一个人,真的会活不下去。”
听着他深情款款的话,我很惭愧,我觉得自己爱他不如他爱我那么深,至少我还没有想过没了他我能不能活。我埋进他的怀里,反抱住他的劲腰,感觉无比幸福,我道:“好,我不离开,永远都不离开你,我要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再不分离。”心道,“若是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你,一定是你把我伤得透彻。”
北堂胤刚给我梳好发髻,司衣掌事就把衣服送过来了。纯白软缎做底,是最为柔软细腻的云锦,触手如丝如云,惹人惊叹。荷花状抹胸,清丽脱俗,每一瓣绣工紧致精巧,看不出是拼凑而成,连瓣角都仿得逼真。腰际一线红丝,托出纤细的腰,匀称的身段。粉荷色轻纱罩于外面,荷花瓣随意又别有意境地点缀,裙底金蚕丝绣水纹若隐若现,高贵又不媚俗,乍看之下,竟有种出水芙蓉的朦胧美感。
我在镜子前转了圈,满意地笑着对司衣掌声说:“真是让司衣署的小姐姐们费心了,心巧,小手儿也巧!”
司衣掌事开心地回道:“大人盛赞,司衣署上下无不欢喜。”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某帝,眼底笑意拖曳,“一切都是按照陛下的要求来做的,司衣署不敢居功。”
北堂胤目光毫不掩饰,始终停在我身上,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傲娇地对司衣掌事道:“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司衣掌事惊喜地道了声“谢陛下隆恩”便退了出去。
“过来。”北堂胤朝我招招手。
“诺。”我做出恭顺的样子,笑着走向他。
待走到他面前,他手一长,把我往他身上一拽,将我整个人抱坐在腿上,撑着我的双肩看了看,“唔,真不错!”
我一点也不客气地扬眉回道:“那是!”
“我说我的眼光。”
我勾住他的脖子,面无羞色,“那还是在夸我。”提了提衣袖,又道,“不过这颜色太少女心了些,我还是喜欢霸气一点的颜色。”又拉拉他的衣襟,蹙眉,言辞可惜,“你平日里总穿黑色就算了,怎么龙袍颜色也这么暗沉,白白浪费了你的好皮囊!”
正要提议他改一改龙袍的颜色,福临安进来禀道:“陛下,步撵已备好。”
我疑惑地看他,“这里离落雪殿又不远,要步撵做什么?”他不是喜欢张扬的人,平日里在宫里很少用到行辕车驾。
他抱着我出门,道:“你腿脚有伤,这一瘸一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体贴我就体贴我呗,傲娇的男人!
走进叶子柔的寝殿时,叶子柔正咳得厉害,可一见到北堂胤身边的我,她就停止了咳嗽,再看向我们紧扣的十指,她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仿佛立刻就要香消玉殒,魂飞天外,真是让人担心。
叶子柔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北堂胤虚扶了下她,道:“不必多礼。”又关切地问,“怎么突然病成这样?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大好了吗?”又问旁边的宫女,“太医来过没有?”
宫女回道:“来过了。”
“怎么说?”
宫女突然跪下,低低哭起来,“太医说我们家姑娘这病……怕是难好了!我们姑娘本就体弱,这些年在梵音谷将养,已经大好,谁曾想后面接二连三出事,她可怎么受得住。看她日日咳血,越发消瘦,奴婢真的心疼啊!”
“绿竹!”叶子柔嗔怪地喝住那宫女,对北堂胤苍白一笑,似要让他宽心,却更让人瞧着不忍,她轻咳了几声,喘着气道,“阿胤莫听绿竹胡说,她只是太担心我,你别放在心上。”
话虽是这么说,但那形状分明就希望他放在心上。接二连三地出事?这明摆着是说给我听的!若没有叶子柔的许可,一个小小宫女有这胆子说?
北堂胤应道:“难得你这般模样还怕孤担心,你放心,孤已着人去请梵音大师,他定能治好你。”
“不如把叶姑娘送回梵音谷治疗吧。”对上叶子柔惊恐的目光,我做出担忧的模样,“刚才绿竹也说了,你之前在梵音谷将养得还颇有成效,可见那里是适合你的。”转头问向北堂胤,“陛下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