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一是王府分发月例银子,领物件的日子。
慕容策无意间,问了一句。“今儿,九夫人都领了什么东西?”
“九夫人领走了不少的棉花和棉布,超出了份例,原是不准的,后来说是要给王爷做衣裳,二夫人就准了。”
“就她那笨手笨脚,还能缝得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怎么说也是三夫人的徒弟,不会太差。看领的这些东西,好像是要做冬衣?”
无论怎么说,也是等不及了,直接跑到藏音阁去看个究竟。
白花花的棉花随处可见,狗洞里有,猫筐里有,鸟笼子里也有,针线笸箩里没有。到处挂着素布条子,满屋子弄得好像灵堂似的。
“哎呦喂,我的九夫人啊,您打着王爷的旗号,领了这么些东西,但凡是做个荷包,也是说得过去的,您看看把王爷惹得……就算是不用在王爷身上,用在您自己身上也是好的,您看看,这里弄得……”
除了狗窝,猫窝,鸟窝,还有就是满屋子的“上吊绳”。
“我觉得挺好的。”酒儿跳上悬在房梁的素布,荡起秋千。
“您还是收拾收拾,保不齐,今晚王爷还是要过来的……王爷,王爷……”小福连跑了几步,跟上去。
还真是,欢心而来,败兴而归。偏偏又望见,小福腿上的皮子护膝,心头更不爽了。“等着她做过冬的衣裳,本王就得冻死。”彻底死了这条心。慕容策已是释怀。“随九夫人去吧,只要她高兴,本王就也高兴。”走了几步,又说:“领东西好,不会招惹到贼人。”
“王爷说得是,奴才已经叮嘱过佩可,月例银子不好放在明处,要妥当保管。”
不经意听见,西序传来对剑的声响,夹杂着贺澜茂指点声音。
慕容策不禁问了。“那是怎么回事,本王不是免了他的巡夜嘛?”
小福答:“王爷是不知道,成亲当夜,贺公子就宿在西子醉,贺夫人是一个人回的门,就留在了方家,没再回贺家。”
看来,是没入洞房。“夫人不回,他也没去接?”
“没听说,贺公子去接夫人。”
西序传来一声剑劈树枝的响动。听到,不禁感叹。“可好,一身的力气没使在该用的地方……三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还没有。”
想到三夫人,就去了木兰园。
严绣听说了,便在木兰园的外头转悠,想着弄出来一个偶遇。
不知为何,伏轩院的门越来越不好进了,虽是有小福在,也不过候在院门里。大致是男人发过话。也不知,是不是针对她一个人。小福的嘴巴越发是严实起来。种种都让她有了危机感。男人离她是越来越远,想要怀上子嗣越来越难了。只要有九夫人在,就得不到一点好,哪怕是一点希望都没了。
木兰园的病秧子都能有喜。这么一想,信心有多了许多。忽听,有人声,便朝前去。再听是丫环的说话声,就又藏回到柱子后头。
只听见一个丫环在说:“就埋在这里吧。”
“也好,免得我们多走路。”
严绣居高,看得清楚,木兰园的两个丫环在墙边埋东西。工夫不大,东西埋完了,两人就走了。等了一阵子,才从假山的凉亭走下来,吩咐手下去查看。埋的东西是药渣子。抓了一些,放在绢帕里带回郁秀坞,其它又埋了回去。
大概看过药渣,很容易就辨出药性。老天都在帮忙。突然,心情变好了。严绣对着镜子又描了描眉,添了些唇红。照了又照,才出门,去了和硕宫。如今,她能够仰仗得只有许太妃了。
因为,柳堂来府探望女儿,慕容策便在木兰园多待了些时辰。再来到藏音阁,已是入夜时分。
小刀正在周遭夜巡,担当起护卫。朝着他,赞许点头。又望一眼西序,有灯光在,贺澜茂还是没有回府。
院门一推就开了,显然是没有插。“吃亏,也不见长点记性。”
小福接了一句。“怕是,九夫人是给王爷留门呢。”
明知道是哄自己高兴的假话,还是觉得喜滋滋的。“小丫头要是有那心思就好了。”
刚进院子,就听见里屋的嬉笑声。窗上映出酒儿转圈的影子。不禁加快脚步,朝着里边走。才接近卧房,望见是在脱衣,立刻退出来,回到院子里。
再去看那脱衣影子,想想才刚看到的,慕容策不由得皱起眉头。“真是胡闹,这都是谁教的?也没有个人教教她吗?一会儿,你去和她说。”
“王爷,奴才去说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别忘了,你可是收了藏音阁的东西,是九夫人的羊腿子。”
望着窗上影子,已是如常了,二次往里走。慕容策有点不敢直视酒儿了,望着桌子上堆着的一团的白布束胸,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松。小福张了几次口,也不知道怎么说,末了,还是捉到佩可问起话来。“那些的白布是做什么用的?”
佩可答:“九夫人用的。”
小福厚着脸,继续问:“干什么用的?”
佩可傻傻地说:“勒肉用的,九夫人说肉太多,太碍事。”
慕容策问:“碍谁的事了,是哪个说给你们听的?”
酒儿答:“没谁说,就是觉得不好蹦跳。”
“这样子,会勒坏身子的。以后不许再用。再让本王知道,小心打你的屁股。”大手敲了一下她的脚心。
酒儿没客气,打了回去。“净骗人,方卓就是这么勒的,也没见给勒坏了。”
提到方卓,慕容策不免叹了口气。
小福接过话来。“那不是在渭西,成天里骑马,还穿着男装吗,现在,您穿的是女装,就不能是这个穿法了。像二夫人那个样子,看着才好看,像个女子。”
酒儿低头望了望胸口,又指了指。“我的不好看吗?”
“您还是去问王爷吧。”小福吓得闭上了眼睛。
“王爷,我的没有二夫人的好看吗?”手已是放下来,胸脯挺了挺。
慕容策微笑着说:“这还用问吗?”在他的心里,她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看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