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只剩下一男一女。严绣收拾着梳妆小匣子,慢吞吞地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里不需要你侍候了,叫小福进来。”慕容策说她:“把水粉留下来,就不用辛苦二夫人跟着本王起早了。”
“那些奴才粗手笨脚的,哪里能侍候好王爷。”严绣过来摆了筷子,盛好米粥。
“母妃已是赏了酒儿东西,她年纪小了点,很多事情不明白,本王顾不上,你就多照应一下。”
“那是,就算王爷不说,妾身也知道该怎么做,王爷放心。”侍候完早饭,又侍候衣装。扭伤的脚,摔伤的腰,疼得严绣都快站不住了。
慕容策看出来她的不适,只是装作不知。看她的样子,竟生不出一点心疼来,就是觉得太虚假,莫名的厌恶。也不是厌恶她,只是厌恶虚假的相处方式。“二夫人还有事情吗?”
“王爷,慢用。”严绣笑了笑,只能告退。
等她离开,慕容策说:“那件衣服不要了。”
小福拿起床榻上的衣服,看看说:“就是沾上了一点胭脂,奴才有法子洗掉。”
“脏了,扔掉。”慕容策刻意强调。
小福才知,主子这是动怒了。可是,严绣也没做出格的事,硬是挑剔,就是对酒儿不太友好。可是,夫人们之间争宠是正常事,犯不上,动怒。这么不待见,怕是因为朝局,严家太过分。
渭西府暗室,金银珠宝不翼而飞。严继嫌疑最大,行动自由,袒护施达,护送棺木回京。进出渭西城门的东西需要经过搜查,唯独施宏的棺木没有。严继离开渭西时是四辆马车,回到京城就变成满满十辆马车。据说,路途中,车轮还被压断过。
皇陵里的陪葬品也敢染指。严家大肆敛财,宗家扩充势力。王府依旧是在夹缝里生存。
母亲还没有过目,严绣就挑选了物件,搬运到郁秀坞。严家人都是一样的贪婪,还真把自己当成王府的正经主子了。
粥没喝完,碗就被重重丢在桌上。慕容策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人走了,满屋子里还留着香粉味。“把所有窗子都打开。”
小福马上照做,将窗子开到最大,踮起脚,希望酒儿还没走远,召唤回头。
“门也敞开。”
明知道,门一直敞开着,小福还是跑了去。抬眼一看,来救星了。
许太妃在搀扶下,慢慢走来。人还没迈进屋,话已是说出口。“本宫听说,王爷是要去宫中赴宴?”
“母妃是听谁说的?”
“王爷只要回答是不是?”
“这件事情,等本王下了朝,再说。”慕容策站起,整理着朝服。“簌口水。”
“本宫不去,王爷也不许去。”
“本王自有分寸,母妃就不用操心了,还是回到和硕宫好好养身体。”
“王爷是一定要去了。”
“母妃说一说,本王为什么不能去?”
陈嬷嬷说:“太妃,有话慢慢说,王爷刚回府,不知道这里边的事……王爷,许家摆过满月酒了,就在许府,太妃已经是去过了,百天在皇宫里办,礼单也早早送过去了,也不算失礼。”
许太妃说:“满月办过,百天还要办,还是宫里操办,百官朝贺,外邦礼贺,就算是皇子公主,也少见这般。宗家要做什么,就由着他们去,我们王府不要掺合进去,过我们的太平日子就好了。”
“不是躲着,王府就有太平日子了。”慕容策不再耽搁,去上朝了。
“本宫的话还没说完呢……”
慕容策说:“女人真是不该长舌头。”
那要看舌头长在哪个女人身上。二夫人的嘴巴也是太快了,还针对王爷的心头宠,简直是作死,早晚要凉。小福暗想,看来要换座山靠一靠。
慕容策冷着脸出的王府,下朝回来,那是春风满面。
只是,许太妃的气还没消,把酒儿叫了过去。一听到这个消息,预感不好。朝服没脱,就去了和硕宫。
和硕宫,一大桌子的饭菜。除了酒儿在,其它几位夫人也都在,还有贺澜荻和方卓。田公公怕是请不来人,才只说了半句话。
慕容策门都没进,掉头就逃。
姩儿追出来传话。“陈嬷嬷让姩儿告诉父王,祖母等着王爷回来一起吃团圆饭。”
躲的就是团圆饭。“回去告诉陈嬷嬷,父王去换衣服,你们先吃,不用等了。”
姩儿回到屋子里,将父亲的话说了一遍。她不说,屋子里的人也是听到了的。女人们凝着脸,等着许太妃发话。陈嬷嬷又来主意,来到酒儿身旁。“还请酒姑娘去催催王爷,快点过来一起吃饭。”
酒儿挨着方卓坐着,聊得正高兴,没留意到男人来过。好在,坐在门边的贺澜荻朝着院子方向挥了挥绢帕。这才,隐约望见高大的身影。“王爷!”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慕容策无奈站住,转过身来。
酒儿望见他身上的朝服。“王爷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好看?”
慕容策不自觉地说:“你也好看。”
酒儿说:“三夫人送給我的,我也觉得好看。”其实,衣服一般,只是比她平常穿的男装要好看。
一屋子的女人都站起来施礼。慕容策特意望望蜡黄脸的柳玫,说:“不是说免了你的礼了嘛……姩儿快扶着你娘坐下。”
许太妃满意地笑了,率先坐到席间。慕容策一边坐,一边象征性地伸了伸搀扶的手,主要还是那头的陈嬷嬷在用力。
酒儿习惯性地坐到男人的身边,盯着桌面上被逐个掀开的饭菜,拎起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准备开动。
男人问:“你洗手了嘛?”
“我又不拿手抓着吃。”
酒儿望了望周围,才看见夫人们都还站着,包括姩儿。她下意识地站起身。
“都落座吧。”许太妃说过。
二夫人让了让座,谦让入席,拿自己当客,是可以坐上席,若是又进王府的心意,就只能坐在尾席了。贺澜荻和方卓又谦让了一番,先后坐在尾席。接着夫人们陆续去找各自的位置。这次,酒儿没着急,等着她们都坐好,再去坐。这下好了,桌面坐满了,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王爷,我坐哪里啊?”
慕容策已是发现了,说:“自己不会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