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琰表情异常平静,似乎满不在乎。
他一眼就看穿女人的心思。父子没有区别。所有宗家的人在女人眼里都是一个样子,甚至包括亲生女儿,都是仇人。
挑拨离间被轻易识破。元秾不以为然,攥紧痴情在掌心,有恃无恐。她只是一个转身离开。宗琰感觉到挫败,黯然失色。
端王府沉浸在黑暗里,只剩下残存着一点光亮。慕容策脚底下有些踉跄,朝着召唤他的光亮走去。小福一路搀扶。
迎来的贺澜茂提着灯笼,迫不及待地问话。“怎么样,王爷?还顺利吗?”
明面上看,宗家远比严家友善。
“到底怎样?王爷别不说话啊。”
九夫人深得宗琰宠爱。慕容策倍感意外,正是因为九夫人,宗琰居然对着王府另眼看待。“亲自迎出来,亲自相送。”
“那是大好事啊!大将军可是明白王爷的意思?”
慕容策知道问题所指,但却不愿意直接回答。“算是明白。”
“那宗大将军怎么说的?”贺澜茂不但关心重点,还关注过程中的细节。
“不重要,下一步就看……对了,那个丛绍的底细摸清楚了吗?”说着话,两人进到屋里。
“丛氏是宗家的乳母,丛绍自幼在宗府长大。”
丛氏的年纪看上去不足四十,不可能是宗凡的乳母。慕容策想到了宗韵。“酒儿也是在宗府长大的吗?”
“丛绍并没有兄弟姐妹。”这话是暗示着酒儿来历不明。
“堂兄弟也没有吗?”
“这个可以再去查,只是?王爷是想再继续查丛绍,还是丛酒?”
慕容策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小混混那么上心。遇见就莫名的欢喜,分别就莫名的失落。
“王爷不如和九夫人生个孩子吧?”
“那丫头才几岁,看着和姩儿差不多,你是拿着本王当成禽兽了?”
“年纪是小了些,不过正妃的位置不是还空缺着的吗?”
珠帘骤然被人掀起。
严绣闯进来。“哎呦,这位公子是姓贺还姓宗啊?”
贺澜茂见到女眷来,忙告辞离开。一步三回首的模样,显然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端王府的校场荒废数年,马厩疏于打理,实在可惜。
慕容策冷眼望着领口发松的夫人,宽泛着身体。“你怎么来了?”
“五夫人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男人从皇陵回来就没去过哪个夫人的院子。不过,贺澜姿来过伏轩院,在侧屋住过几夜。男人不习惯同枕共眠,每次欢好后,都把女人安置在侧屋。严绣接过小福刚端来的水盆,绞好巾帕,就去解男人的衣衫。
“下月十五,随本王进宫,回去好好准备?”中秋佳节,宫中都有夜宴。王府一定在邀请之列。
中秋还有半月有余,就是需要准备,也是过于提前。严绣清楚男人是寻个借口将自己打发走。“王爷觉得都需要准备什么好呢?”
屋里没了人,严绣依偎过去。
“你们姐妹好久不见面,带着你进宫见见。”
“那我……”严绣坐到男人的腿上,凑近他的唇接着说话。“和皇后妹妹说点什么好呢?”
不过是通过皇后来试探圣意而已。“你们是姐妹,高兴说什么还不是随心情?”
严绣臆想夫君的心思,无非借着她,让皇后多吹枕边风,早日回朝掌权。“我要是把王爷的大事情办妥了,我的大事情,王爷是不是也点个头?”
女人竟公然讲起条件来?愿意给是一回事,主动要总是有胁迫的意思。正妃的位置是随便可以拿出来交易的吗?忍耐已是到达极限。慕容策推开怀里的人。扬起的衣袖将香炉打翻,香料零星散落在地。
严绣和香炉摔到在一处。
男性的尊严受到挑战。心中难畅快,不免吼起来:“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老老实实地待在王府。本王离开谁,都可以!”衣袖已经再次挥起,但见有人来,更难听的话又咽回去。
来的人是小福和田岱。他们一个去扶人,一个拾起香炉。
小福搀扶着人进到侧屋。
端王在皇宫时,严绣是宫女。二人同为奴婢,相处融洽。即使成了主仆关系,也还是亲近些。小福掸掉裙边的灰尘,又摘去松动的簪花。“夫人的发髻乱了,这么出去也不好看啊?且在这儿,等等?”
“小滑头!”严绣听出对方有意襄助。第一次,她能够顺利俘获男人全仰仗小福的安排。发髻经过重新梳理,美艳犹如娇花照水。
院门口传来贺澜姿的说话声。
小福随手将一枚发钗插到自己头上,匆匆跑到院子里。“王爷,这会儿正有事忙,五夫人是等着,还是明儿再来?”
贺澜姿望见他头上多出的发钗,立刻有了数,姗姗而去。
小福折返回屋。
“就你鬼主意多!”严绣拿回自己的发钗,俯身倾耳。“我要是做了正妃,就让你当王府的管家。”
何止正妃?端王哪里甘心做一辈子的王?小福已是感觉到主子的心思和从前不一样了。
里屋,慕容策坐在桌边,支起胳膊抵着青筋暴起的额头。原是喝过酒,又动了气,忽觉得头脑发沉。“竹晓斋收拾一下。”
“恭喜王爷。”
“恭喜本王什么?”
“王爷不是得了个新人吗?不过,竹晓斋离着和硕宫有点近,太妃那边不好张口……要不在外院选一处僻静的院子,也方便王爷相见?”
慕容策眯起眼睛,冷冷地说着。“母妃能有什么不高兴?田岱,你记好了,你是端王府的管家,不是和硕宫的大太监。母妃说的话听听就行。竹晓斋简单收拾收拾,让九夫人搬过去住。”
田岱不停地点头。
小福适时走进来。“王爷,喝些解酒的汤吧?那边,二夫人摔伤了***才是不是去送送?”
“伤到脚,就不要来回跑。”慕容策低头喝着汤,板住整张脸。
汤喝过,人躺到床榻上。
床幔露着缝隙,里边没有任何动静。严绣犹豫着掀起床幔,钻进去。男人并没有睡实,听见动静,正瞪着眼睛望向来人。探进去的大半个身子顶起床幔又缩回来,膝盖却还跪在床沿不动。
床幔被严严实实拉上,将女人扔在外边。
严绣败兴,脚步不自觉地朝着院门。
小福将人拦回来,又送到侧屋,手指在床柱上写出个“早”字。
“就你鬼点子多。”严绣笑得妩媚,平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