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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一箪食一瓢饮

蓼羲 花事春意 2434 2024-07-11 19:39

  宗凡突然感觉到嫉妒。“小妹,好生偏心,不如把扇子送给大哥?”

  酒儿一把夺过扇子。“大哥,你说爹爹会喜欢笔筒吗?不会把它直接扔了吧?”

  “酒儿送的,爹爹一定会喜欢。哪里会舍得扔!你看一看,每一年的都在这里!”放在桌面的匣子被掀开。

  宴会到了高潮,折子戏要开场了。听到鼓点锣响,酒儿一刻已是待不住了,转身就跑没了影子。

  屏风后,宗琰嘴角边的两道法令纹扭曲着,说不好是想笑,还是想哭。他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存在。

  等到女儿走远,他才走出来,捧起竹叶。看过竹叶,又拿起笔筒。“富贵节节高,福寿绵绵长……酒儿说的沐哥哥是谁啊?”

  宗凡在想扇面的题字,有些分神,迟疑着没有及时回答。

  “难道是端王?”宗琰认出笔迹。

  “正是。”

  先皇在世,端王都不曾为亲力亲为备过贺礼。指尖滑过阴刻的字,心有波澜。“既然这样,何必还要分开来送寿礼,一起来赴宴就是了?”感动有了,费解也有了。

  “酒儿一直穿男装,他们相互间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不过,可以看得出来,王爷还是很喜欢小妹的。”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老夫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宗凡将中元节船埠遇险说了一遍。

  前不久还在刺杀,眼下又在美言。想来是受到别院的影响。“那个扇面上,端王写了什么?”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

  流连于田园山水间,不像端王一贯的做派。宗琰沉思,朝着中庭走,出现在宴席中。

  整个寿宴,慕容策都能感受到来自主桌的一束目光,围绕着自己不放松。那种审视透着威严,那种洞察的气势不容小觑。他不敢去直视,唯恐一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雄心。他不得不学会虚与委蛇。

  折子戏开场,极目远眺,可以望见别院的屋顶的人影。那是托腮看戏的酒儿。宗琰摘掉腰间的荷包,递给宗凡,低语一句。“把这个送到别院去…”

  荷包装着薰衣草,用来驱蚊。

  慕容策隐约听到“别院”两个字,不免浮起来连绵的思绪。别院的女子很是得宠,又为何没有出现在寿宴?

  宴席散去,宗琰亲自将慕容策送到府院大门口。“王爷送的寿礼,老夫十分喜欢。”

  寿礼一直覆盖着红布,礼单都不曾看过。所谓的喜欢是寒暄,还是嘲讽?慕容策不晓得书房里发生的经过,完全屡不清楚头绪。“原是拙物,却能得到大将军的赏识!它之幸,亦是策之幸!”

  这话明显含有恳请提携的深意。宗琰注视着对方拱起的手,指端带有伤痕。那些淡淡的异色大概是刻字所受的伤。一瞬间,宗琰变得谦卑。“小女尚幼,还望王爷多加呵护。”

  “自然。”不可能有明确的答复。虽在意料之中,但也不免悻悻。慕容策回首,望了眼伫立的宗氏父子,才登上车辕。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宗琰默诵着扇面的题字,嘴角斜向旁边,眼色阴沉如深潭的水。“当初,老夫怎么就把酒儿嫁给了端王?”

  言语里充斥着不可名状的东西。

  当年,元秾拿着自己的性命相威胁才换来酒儿的姻缘。

  当下的情形,宗琰陷入两难。太后觉得端王是祸患,始终想着除掉,始终没能除掉。可是,端王真不在了,女儿岂不是守寡?不守寡,就是再嫁?门当户对的府第哪一个愿意迎娶再嫁之女?

  而端王呢,已是走出狭隘的仇恨,放眼于天下。一旦,端王回到朝堂,重揽大权,一步步夺回皇位。宗氏将面临着一场浩劫,就如当年的宁王府一样。

  为了女儿,他应该扶持端王,但是为了太后,为了宗氏一族的兴盛,却需要慎之又慎。

  虽然,京城突然间盛传端王纵情于酒色,但是,寿宴所见让宗琰断定传闻都是假的。

  天空乌云翻滚,风暴将至。

  宗府的别院,元秾捧着扇子,默读着题字。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寥寥数笔,模棱两可。这又何尝不是她内心的苦痛和挣扎?

  雨滴飘摇,将夜描画出浓重的深邃。

  宗琰站在院子里,凝望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弱灯光。屋里的女人分明没有入睡,但还是将他拒之门外。他怀着一丝侥幸,以为自己的生辰会让女人心软。

  一盆水正好泼到宗琰的身上。丛氏收手不及,余下的水浇在自己的衣襟上。

  雨夜让人感到莫名的伤感和无尽的孤独。元秾合拢扇子,轻抚着琴弦。伤感和孤独一起涌向指尖,凭借琴弦与轰然大作的雨声进行着厮杀。

  丛氏手里撑着一把伞,腋下夹住一把伞,走到宗琰身旁。宗琰接过伞,只是握在掌心。衣服早已湿透。

  雷声大作,电光闪闪。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疾。琴音不曾停息,一声声仿佛呜咽的哭泣。

  琴弦断裂,乐曲戛然而止。别院和曾经的闺房别无二致。元秾扶身在琴案之上,缓缓诵读着诗首词尾。“蓼蓼者莪,匪莪伊蒿。民莫不毂,我独不卒!”

  丛氏听到这句,想到撇下自己的夫君,瞬间泪流满面。

  夫君姓李,宫中太医。十一年前,先皇驾崩之年,夫君因偷盗而被赐死。其中疑点诸多,夫君品行端正,怎可能有宵小行径。既然是偷盗,应该人赃俱获,才可定罪。既然是定罪,偷盗也不足以定为立即执行的死罪。赃物不清,尸首不见,夫君死得冤枉。

  丛氏唯恐元秾说出不妥当的话,急忙转过身禀报。“姑娘,大将军还没有走,正站在雨中?”如果是宗凡,尚可睡在侧屋委屈一宿,但宗琰却没有睡在侧屋的道理。

  元秾欠起身子,悄然擦掉泪水。不想见是一定,但又不想显得绝情。周旋在父子之间是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她是无法逃避。“请大将军进来。”

  丛氏找来衣物,送到内寝。

  “这是公子的衣服,大将军暂且将就一下。”元秾有意渲染着她与宗凡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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