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宫，许太妃重新躺平身体，闭起了眼睛。“你看她挑的那个玩意，和她一样的小，为难她还能看得见，找得出来。”
“可不是嘛，虽然小，不起眼，但，却是彩头极好一个。”陈嬷嬷离开了窗口，去收拾妆奁柜。
“难不成还是她，应了那支签文，为王府开枝散叶。就是太小了，她。”许太妃一直对酒儿的年纪耿耿于怀，因年纪，又想起了难产的六夫人，自己的侄女许卿。大大地叹了口气。
“年纪是小了点，可看她的个子长高不少，这趟渭西，听说就是好多男子都扛不住的，她都能挺过来，说明身子底子好，结实着呢，太妃就放心吧。”
“真有那么好，临行的时候，就不要带了多少包的草药。能挺过来，还不是策儿宠着她。”
“是啊，有王爷的宠爱，太妃还怕不如愿，王爷这不是都回王府了，一下子娶上三个，说不定来年就能多出来三个胖小子呢。”
“你们啊，就知道哄我开心，本宫不敢贪心，有一个胖小子，就知足了。”
“三个都是少说了，遇见双棒，五个，六个也说不准，到时候，太妃抱都抱不过来。”
许太妃被逗笑了，但还是忧心忡忡。她笑，只是为了宽慰陈嬷嬷，不要跟着自己一起忧心。“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那几个夫人都挑了什么东西？”
“都记到簿子上了，太妃怎么就想起这个来了。”
“本宫想说什么，还能瞒住，你都跟着本宫多少年了？”许太妃觉得，夫人们选的东西，隐隐透露出她们的性子。
当初，严绣挑了最大，最闪亮的整套头面。贺澜姿选了她最喜爱的龙凤镯。柳玫没有挑选，还是陈嬷嬷帮着拿了一件玉麒麟，后来便生了姩儿。方卓拿了钗，因为方太妃的原因，高看一眼，她还摘下自己手上的玉镯送了她。施瑜相中了镂空花纹的玉带扣……
忽然，陈嬷嬷说：“这么说起来，太妃还不曾让那九夫人选过东西呢？”
默想的许太妃睁开了眼睛。“可不是吗，还有八夫人。”
那边，三人出了和硕宫，就去了木兰园。
柳枚还在病中，见到归家的男人，立时跪下身子。“妾身没有用，没有保住王爷的孩子。请王爷责罚。”她是一脸的惨白，身上摸不到一块肉。
慕容策将她搀扶起来。她不但站不住，连坐着都勉强，干脆扶着她继续躺下去。
院子里，酒儿和姩儿叽叽喳喳说着渭西的趣事。
见着她们谈得开心，慕容策也没去打搅，奔向下一个院子，方圆庭。
方月也是病了，和柳玫差不多，一阵跪，一阵哭，一阵求。父亲方廉还在大牢里。恰好，方卓也在，腿已是好利落了。渭西一遭，慕容策倒是觉得方卓可爱不少，心底里是由衷敬佩，不免说上几句关切的话。
“腿都好了？”
“没事了。”
“看着是好了，还是要养段日子。不然，落了病根，阴天下雨会疼的。”
“是的。”
“你们父亲的事情也不要太担心。不是还有你的哥哥们，虽然远了点，但还有方太妃在宫里，还有皇上。”
“皇上？我们那个皇上……”方卓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指望他，还不如指望王爷。”
“这样的话可不好再说了。你姐姐心情不大好，你就多陪陪，劝一劝。”
“王爷肯定知道的，我来王府，不是为了陪姐姐的。”
慕容策迎着她滚烫的目光，不好再说什么了。
去而又返，无意间听见姐妹的谈话。
屋子里，方月在说：“有什么话不能在屋子里，非要跑到院子里讲。姑母不是让你进宫去吗？你总在我这方圆庭里算是怎么回事，总不能躲一辈子？”
“姑母中意的姐姐，又不是我。当初，安排不了姐姐，今天就能安排得了我了。就算是成了，也不一定能帮上爹爹。姑母不是也没有依靠，只是太妃而已。”
“那也不能在我这里瞎搅和，碍着我的好事。”
“姐姐是太不了解王爷了，王爷想好的事，谁能给搅和了。这次渭西，我算是见识到王爷的风姿了，就是给他做一辈子的婢女，我也愿意。”
“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脸？你要是真不要脸，干脆彻底一点，走了一趟渭西，什么也没干成，王爷不还是你的姐夫吗？腿还差点瘸了，好几月，也不知道都干什么了？”方月很是嚣张，还有那么一些恶毒，完全不是平常里唯唯诺诺的样子。
“姐姐把妹妹当成什么人了，我去渭西，又不是因为王爷。”
“不是因为王爷，还能是因为什么？除了王爷，你心里还能装得下其它男人吗？”
“是爹爹让我去的。”
……
慕容策不想再听了，挥了挥手，意思让小福代替他去送药，独自来到览梳坊。
院落井然，小鸟啾啾。只是，不见奴婢。
慕容策径直来到后院的书房。书案前，背身站着一人，腰身前倾，裙裾微翘，身条婀娜。快走几步，他揽住佳人。“在写什么？”
案前的人受了惊吓，连忙挣扎。他的手臂捉得更紧，他们的脸贴在了一起。
迟些赶来的小福将门掩好。一个转身，望见从对面侧屋走来另外一个女人。
来的女人是贺澜姿。她刚刚沐浴过，发髻随意挽着，随时都可能散落般，只别了朵鲜花。用过心的妆扮决不允许捷足先登，立时拧了奴才的耳朵。
小福迈了一大步挡在门前，看着拦不住，已是来不及禀告，只好高声请安。“奴才给五夫人见礼。”
屋里的慕容策唬了一跳，意识到出了差错，匆忙松开双臂。他抱住的是贺澜姿的大姐。
贺澜荻窘得说不出话，抬不起头。无端被妹夫抱住，想着逃也，又是无处逃。门外又来了此刻最怕见到的人，自己的妹妹。
慕容策比她自然许多，顺手拿起桌案上的纸张，随口说：“真是一手好字。”
贺澜姿已是冲到近前，望了眼纸张。明明是画，不见半个字。“王爷，觉得大姐哪个字写得好？”
慕容策瞄了眼，铺到桌案上，坐了下来。
一直红着脸的贺澜荻说：“二妹，你想错了。王爷刚才是在夸妹妹，真是写了一手好字。”
“我长着耳朵，眼睛呢，用不着大姐提醒。”贺澜姿望着男人不太整齐的衣襟，心里愤愤然，但很快因为他的到来而欢喜。男人每次出远门回王府，头晚必是来览梳坊。“王爷刚才和大姐在说什么话，还关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