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连煦隐约猜测是因为皇猎场端王遇刺的事情。端王是许多人的念想,也是元秾的念想,而且是唯一的念想。元秾不会轻易原谅摧毁念想的人,即使是自己的女儿。“这个我哪里会知道?”
“你不是说和娘亲是最好的朋友吗?朋友不是什么话都说的吗?”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很久没有见面了。所以,你娘亲没有告诉过我,我也是不知道。”
“就是好久不见面,也应该知道朋友心里想的什么?你怎么能不知道……”嘴唇撇了又撇,强忍住泪水。
慕容策见着女孩的模样,心里跟着难受,端起盛满坚果的钵子递到她手里。吃过一粒是口齿留香,接下来便是无法收手,一粒接着一粒朝着嘴里放。谈话间,男人又递过去茶碗。酒儿正吃得口渴,一口气喝光茶水。一碗不够,郜连煦的那碗茶也喝下肚。好久不见女孩贪嘴的模样,慕容策的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那含情脉脉的神态不禁让郜连煦回想起数年前的自己。
流民疫情得以控制,但想要安然过冬,还有诸多难处。不日将远行,心难以放下。郜连煦清高,最不喜旁人指手画脚,最反感他人发号施令。思量许多,慕容策的叮嘱却不多。“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话说得含蓄,意思表达还算清楚。接济流民不可仅凭一己之力,只要心系流民,各方势力都可联合相助,不管过往恩怨,不问政见分歧。无论是施粥,还是控制疫情,郜连煦自恃清高,不相求于人,亦不施以援手,某种程度阻碍赈灾的速度和成效。
回王府的路上,酒儿没再坐马车。直至回到伏轩院,慕容策才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别以为你不说,本王就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啊?”酒儿吓得脸色煞白。
“早晚会知道,只是,不要等到本王知道的时候,你还没有说?那就不好玩了?应该是玩不下去了。”难道女孩拥有皇室血脉?哪里还有迎娶的可能?不会的!慕容策捉急,想知道自己到底爱的是谁。
煞白的脸转回些颜色来。酒儿想起大哥宗凡的话儿,觉得心里舒服些。至少,现在有人支持她离开王府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大哥。
原本想吓唬女孩,得出真话。不想女孩坚持不说,只能用它法。
慕容策招来小福,故意当着女孩的面做出吩咐。“马上派人去趟天度山,去集市打听她的身世,如果本王没有记错,那个卖鞋的知道她?瘦高的个子,很好找。”
回望间,女孩竟没有一丝慌乱,慕容策只当她反应迟钝。
其实,酒儿有自己的算计。集市不是日日有,商贩也不是封集市便出摊。男人想要一下子寻到人没那么容易。更何况,丛绍不曾泄露过女孩的身份。不过,如果人一直留在王府,难免有闪失,必须尽早离开。怎么离开?宗凡已是为她出了主意。
心思拿定,酒儿掳着小福来到侧屋,“小福哥哥,你知道不知道王爷他都喜欢什么?”
“我的老天爷啊,你总算是开窍了。可是,千万别喊我哥哥,容奴才慢慢地,细细地说。不知道姑娘想知道什么?”
“王爷,最喜欢吃什么?”
不止小福一人,包括慕容策都误会了女孩的用心。听到对话,慕容策阵阵欢喜,想象着女孩讨好自己的模样。
“核桃。”小福的回答并不准确。守皇陵的三年,慕容策没少吃核桃。一来渭西盛产,二来打发时光,最主要的是安全,包裹着厚厚的果壳,不易被人下毒。
“还以为是鸡腿,不喜欢还和我抢着吃?那王爷喜欢什么东西?”
“王爷喜欢东西可多了?坐骑越影,宝剑青云……”
“这些东西不是都送给我哥哥了吗?这个院子里,有他喜欢的没有?”
“当然有,前厅的那对落地花瓶,从皇宫搬到老宅,又从老宅搬到这儿,可见王爷多喜欢?还有书房里的砚台,那个是王爷的师傅翟大人用过的,谁都不能碰。”
“那花瓶不能吃,不能穿,不能当成炭火烧着取暖?除了大,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吃饱了撑着才喜欢它?”
落地花瓶大有来头,堪称镇宫的神物。小福到和硕宫的时候,花瓶已在,自是不大清楚来历,但好着面子,不愿回答不知道。“我们王爷可不是一般人,喜欢的东西自然也和旁人不一样,要是被你都看出来了不同,哪能显出王爷的不凡?”
要说男人和娘亲真的很像,喜欢的东西都相似。瓷器,字画,匕首兵刃。酒儿寻思着,如果把花瓶弄碎,男人会不会直接逐她出王府?如果那样就太好了。想到,就马上去做。花瓶有一人高,被踹上数脚,竟是纹丝不动。脚不行,手来。酒儿抱住花瓶,铆足气力,根本没挪动,更别说将之推倒。
“酒儿,你在做什么?”慕容策望着女孩有一会儿,一时没看透她心思,全当她好奇,在淘气而已。
背后突然出来男人的声音,心如鹿撞。“那……是,这个花瓶看着有点脏,我擦一擦。”酒儿装模作样地抬起袖口拼命擦拭着花瓶四周。
“就是脏,也拿着抹布擦,没有拿着衣服擦灰的说法啊?再说了,这样的粗活不用姑娘动手,您把王爷侍候好了,哄高兴了比什么都强。”
酒儿想出怎么让男人不高兴,但要是问出高兴的做法,不高兴自然也就知道了,反着来便是。“我可没侍候过人,谁知道怎么做,做什么?”
“这个简单,赶紧进屋去,陪着王爷。倒碗茶,说说话就行。”
不说话,不倒茶也不至于逐出王府啊?如果佩可在身边就好了,至少可以帮着出出主意;就是想不出主意,安慰一下心情也是好的。一再催促之下,酒儿才进到内寝,挪步到男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