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二 暗行帮重聚
干邪子很快离去了,他还有要事在身,此番回到中原,一方面是为了确保这个秘密之地没有被人发现,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回来跟这丫头好好道个歉。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直接遇到了她,省去了刻意去找她的时间。
之后,他飞鸽传信,给白水尼报了个平安,便马不停蹄动身北上。他要继续在燕京潜伏,偷偷观察完颜坦的动向。另外,他要继续探查墨一和木无天的下落,他们就算是死,他也要找到尸身。
三年时间,赵青木把这个山洞里相连的密室探了个遍,她发现,这里不光有胡翎妃墨染天的遗物,还有他们曾经一起钻研记载下来的密籍。
这三年,她一边照顾阿渊,一边修习心经剩余几卷,另一边则翻看那些精心撰写的秘籍。
她性格纯直,虽有时会因为偏执显得顽固,但其确实继承了赵岩冥的执着和孙燕的聪慧,用这三年,她早已将那些书籍参透。
心经打底,内力大增,修完昔日叱咤西域纵横中原的第一大魔头墨染天与冰雪聪明,暗器名门出身的胡翎妃共同钻研的毕生心血典籍,她现在的身手绝对可以让认识她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也给了她莫大决心和鼓舞,北上寻找她消失多年的夫君。
做出这个决定时,她的内心也很煎熬痛苦,她也挣扎了很久,但每次噩梦初醒时墨一带血的面容清晰呈现在眼前,她就顾不得太多,顾不得安心陪伴儿子长大!
多少个深夜里,她只能望着儿子熟睡的小脸默默流泪。
又是一年春,山谷里树木蒙了新绿,野花开遍山腰河岸。
赵青木少见地带着阿渊各处闲逛。
顺着山崖上的藤蔓,小心带着阿渊攀上,当小阿渊黑亮的大眼睛看到那片盛开在石头缝间的紫色花朵时,他忍不住惊讶地叫出了声:“娘,这是什么花,好漂亮!”
赵青木回忆起往昔,笑眼逐渐迷离,柔声回答道:“这是你爹为娘栽下的花,叫什么名字,娘也不知道,等你爹回来他会告诉你的!”
小阿渊乖巧地点了点头,扭头逐渐对这小花痴迷起来。
这三年,他几乎很少有机会出来外面,大多时间都是闷在山洞里看娘亲给他买的画册,临摹着一本又一本的字帖。如今,见到这样美丽,生机勃勃的小花,他完全被吸引住了,久久地注视着不愿转移视线。
来到树林里,赵青木让阿渊在一块石头上坐好,从腰间抽出长剑,舞了几式,直看得阿渊心神荡漾,激动惊讶不已。
“娘,我也想学!”
最后一式完美落下,赵青木收剑,嘴角露出笑意。
这才是她目的所在!她走了之后,阿渊一定要交给可靠的人带,他要学习剑法,学着将来成为一个厉害的侠士,有能力保护自己最关心的人!这才是她希望看到的愿景。
那时,即便她和墨一在天上,也心满意足了。
转身走到阿渊面前蹲下,赵青木眼里有泪光闪现,喉咙一阵紧涩。她忍了忍,才说出口:“阿渊,娘有点事,要去很远的地方走一趟,接下来的几年,你可能没办法时刻都能见到娘了,答应娘,不要哭不要闹,好好练功,等着娘回来,好不好?”
这话听起来似懂非懂,阿渊理解得不是很明白,但一向乖巧的他还是和平常一样点了点头。
赵青木欣慰地笑了,一把将他抱在怀里,那一刻,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终于从眼角流了出来。
次日清晨,母子二人回到蓝门。
见到母子二人那一刻,孙燕双眼像洪水决堤一样,忍不住抱着二人放声大哭。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一声不吭就躲了起来,三年来就寄回来一封书信,硬是叫我担心了这么长时间……”
孙燕边呜咽边埋怨。
“娘,对不起,我是自私了些,不过,那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孙燕忍不住狠狠给了她后背一下子,打过之后又给她揉按,之后单独抱起小阿渊又亲又蹭。
“阿渊长得越来越像你了,看着小眉毛小鼻子,和你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房间里,终于传来了些欢声笑语,气氛正变得融洽。
听到师妹回来的消息,正在外追拿叛徒的莫丛之马不停蹄赶了回来。见到赵青木那一刻,他的眼睛也模糊了起来。试想昔日兴盛的蓝门如今只剩了三俩亲人,师妹又一连消失几年,他自然扛起了诸多担子,再见到师妹心中自有万分感慨。
时别多年,昔日意气风发,爱冲动的莫丛之也变得成熟了很多,眼中多了些惆怅。
看在赵青木眼里,她也跟着有些悲凉。
这大概就是命,注定变数无常,注定无法让人安稳宁静。
白天,孙燕命人准备了一桌饭,一家人总算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饭桌上,莫丛之恢复了些孩子气,不断逗阿渊,让他多吃东西,长得白白壮壮。
小阿渊倒不怕人,很快就和莫丛之熟络,吃饭的时候还把凳子搬到他旁边,孙燕看到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当赵青木偶然提到马萧的时候,饭桌上气氛突然沉寂了下来。
后来她才得知,莫丛之一年前翻出了很多旧账,里面有以前韩双玉马萧背地里勾结各门派的证据,有很多都是人命案,不可饶恕。孙燕得知这事后,当即下令捉拿他关入地牢问罪。
那以后,马萧就开始了逃亡的路。和他一起的还有马家兄弟四人!龙固狡猾奸诈,提前就想到这一天,早早做伪证,把锅甩给了马家兄弟。如今他自己端坐高堂,表面上,和结仇的各大门派家族联合缉拿,背地里悄悄协助他们潜逃。
这些,孙燕莫丛之早心知肚明,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揭开真相,只好与他们暗中周旋。
很快,莫丛之意识到此时说这些会绕了气氛,马上把话题转移到了阿渊身上,还说等阿渊长大了,他一定要带着阿渊骑马打猎,教他射箭,以后好对付最擅长这些的金人!
小阿渊也许还不明白,他的父亲留在了金人领地,多少亲人朋友想着要救他回来,大家都相信,墨一并没有死!
赵青木眼里有了些泪意,为了不让自己不合时宜地失态,她给莫丛之接连倒了几大碗酒,二人同饮而尽。
次日,没等天亮,赵青木就已经离开了蓝门,踏上了北上的路程。
回蓝门之前,她早已写好书信,拜托白水尼楚忘悉心教导阿渊,将他接到银火宗教他剑法,让他安稳长大。而她则说自己有要事在身,无法继续照顾阿渊。
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她又一个人出发,去寻仇了。
书信很快到了楚忘手里,他得知这一消息后,深深叹了口气,很快就去了白水尼的居所。
自然这件事很快也传到了一直就在横山寨徘徊,细心留意银火宗的秦文渡耳中。
这几年,他不断在临安和横山寨两处辗转,就是为了弄清赵青木的动向。
如今她有了动静,他自然欢喜,准备跟上她的步伐。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孙若灵一心一意跟着秦文渡找赵青木,不听赵甸的劝告,擅自脱离暗行帮,赵甸又因为不死心,经常跟在她周围。段芸欢又因为痴情跟随陆轻铭北上去了雾兮山,几乎快要将暗行帮人扔下。
这几年,暗行帮像一群没有领头羊的羊群,东一个西一群,松散得随时要分崩离析一样。
秦文渡带着孙若灵计划北上,赵甸不由地就跟在了后面。
终于,在走到临安一带,暗行帮除了黑皮虎有事没来,其余人在一片林地重新聚在了一起。
冯丁最先埋伏在那片树林,他跑得最快,打听到孙若灵要走的路线后立即出发准备赶超。
他本想着许久不见那古灵精怪的丫头,先熟络一番问问她有没有规章制度,眼里还有没有暗行帮,哪知终究是慢了一步,被她落在了后面。
正当他气恼时,却见到了独自一人上路的赵甸。
正好,许久不见他归队,不见他和主要在临安江陵附近徘徊的暗行帮联络,独自走一条路线刻意避开所有人在横山寨与临安之间来回的跑,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正好要问问。
赵甸独自走进树林时,越走越觉得奇怪,不自觉地开始扒拉起脑袋来。
冯丁大吼一声从树上落下,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一蹦三尺。
赵甸满脸不悦,翻了个白眼道:“我说总感觉身后一双贼眼盯着我,原来是你!”
冯丁眯起一双小眼睛,笑嘻嘻地道:“咋着,自己要追的姑娘跟别人跑了,想拿我们撒气?谁叫你笨,在人家姑娘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在沙漠迷了路,最终错过英雄救美,你怨谁?”
一句话说的赵甸顿时没了脾气,他突然叹了口气,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嘴里不忿地磨叨着:“你说我跟那家伙差到哪了?为什么我就比不上他了……”
冯丁一边听他少见地吐露心里话一边嘻嘻哈哈说着秦文渡梁城人的坏话,直到郑才司马登周举人都赶了上来。
据说黄姨处理完自己的私事很快就能来汇合,暗行帮即将恢复以前的生机,这片树林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大家纷纷开始诉说这几年各自的营生,都感慨着几年来暗行帮难得重聚,今后大家一定好好配合,不在分开。他们还约定,这次北上,也要找回大姐,无论她和陆轻铭在做什么,无论危险与否,他们绝不能再被她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