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国师7
莫名其妙结下了周国公主这个仇敌,而且一看就是不好打发的,沈崖香不得不重视起来。但眼下除了打探周国公主其人,了解她的为人处世以及人际关系之外,别的事情她也做不了,那就先不管了。
她该吃吃、该睡睡,虽然是在清风观安顿好了,但事情也着实不少--要熟悉新环境,要接触上门拜访的新邻居,还得整理查阅在上京收集的资料,有些想法也要赶紧记下来,免得遗忘了,还要归置药材,另每日还得写一些大字,忙得都没抽空去拜访山上的其他邻居们,还有好些她还没有见过呢......
她忙得不可开交,这也分散了不少对周国公主带来的压力。
姜略看她能吃能睡的,不像先前在来的路上那般焦虑和躁动,也放下心来。
这一日,他陪着沈崖香在后山漫游玩步的时候,还调侃她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麻烦,又是夸她学会了淡然处事越来越像个修行之人了,“明日我将大家都聚在一起,给我们玉蟾子一个正式亮相的机会,现在看起来已经很有观主夫人的风范了,不急不躁,从容淡定。”
沈崖香斜了他好几眼,跟他歪缠打闹了一阵,闹归闹,但回头想想也是有些感慨,她也说不清楚是听进去了他说的那些道理,还是怕她再焦虑急躁的话,会他再生后悔自暴自弃还让她走。
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会说那么多道理,还总一副云淡风轻、凡事看淡的样子,又怎么会一时幽怨劝她及时止损,一时又满心悲凉堕落成一株烂树,还想赶她走呢?
沈崖香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一把抓住了姜略的袖子,翻旧事:“上次在幽州城外你说让我及时止损,还让我回到以前的生活去,你说你一个人很快就能习惯没我陪伴,害我伤心,还让我说尽好话来哄你......你这个骗子!你就是瞎说的是不是?都是违心之言是不是?”
她还没说完的时候,姜略就知道她是回过神来了,这是要算旧账了呀。
还真叫他觉得有些突然。
但他也不敢跑不敢闹她,怕跑了之后她会跟着追,山间路滑又不平整,万一摔了碰了那还了得。
此时,他眼睛里笑意都藏不住要漫出来了,偏嘴上还故作茫然不知:“什么?上次怎么就成骗你了?我骗你什么?”
“你还装!你笑什么笑?!”沈崖香好笑又好气,即便是上过他的当了,知道他会骗人,但还是真没有想到他还能再刷新她对他的认知,对着他的脸,她很难想到他正在行骗。
越说越恼,越想越气,“你这混蛋,你骗我做什么?那时候大黄都与我绝交,我正伤心难过得要死了,你不哄我,还骗我,我又要难过,还要担心你,你太过分了!”
姜略目光灿灿的:“哦?难过得要死了啊?”
看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沈崖香恼得在他下巴上戳了一指,“你给我老实交代,真有那么自暴自弃为我着想,让我回去?”
她假装赌气要走,姜略反手将她牵紧了,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叹了口气。
沈崖香“哼”了一声。
姜略笑了笑,幽幽地问道:“真为这个生气了?”
“你说呢?你总是骗我,现在还在笑,我还真的上当了,担心你会又自作聪明为我好,多问一句话都会想你会不会多想,会不会又说我总忧虑然后让我走,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总是骗我。”
说着说着,沈崖香真的委屈了起来,情绪化来得太快,她的脸色甚至都肉眼可见从气变成了黯然:“姜乔木,你太过分了。”
姜略目光微闪,早打听过了,听说过孕妇的情绪波动大,这才是真见识到了。
他心中不敢大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那副混账样子,伸手在沈崖香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沈崖香怏怏地看着他。
姜略叹道:“我不是要骗你,但你说的也不全是错的,我确实是仗着你的喜欢……想撒娇,看你为别人难过,我就想让你也能疼我一下,崖香。”
沈崖香瞪着他,眼底多了几分震惊,人倒是看着精神了许多:“真的?”
姜略又委屈巴巴地点点头:“是真的,就是我从小没撒过娇,没有经验,撒得不大明显,你也看不出来。”
沈崖香这次却没被他带着走,心疼他是有,但她的思路特别清晰且捕捉到了重点:“你跟别人比什么?”她眼珠子一转,“你不是总说大黄很好,值得结交,那我因为他要绝交难过,你就要我疼你?”
她甚至产生了一些联想,差点猜到全部真相:“你暗戳戳还做过什么?肯定是你背地里做了什么惹了大黄了,他才总对你没有好脸色。你老实交代,你都做什么了?”
姜略避而不答,绝不会引导她发现方端对她有想法,只夸道:“看来我们的小姑娘很聪明啊。”
沈崖香哼了哼,拉着他的手往他胸前捶了几下:“拐弯抹角说我不聪明是不是?”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才的黯然失落一扫而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数落他:“你心眼真多,你在屋里挂那么大一个‘静’字有什么用,还是六根不静。”
姜略暗暗松了口气,也笑道:“这你就说错了,静可不是要六根清净。静是左‘青’右‘争’,说到‘青’最先想到什么?”
沈崖香不太确定地道:“颜色吧。”
姜略又问:“青色是什么?春天草木返青,是绿色?天青色,那是蓝色?青丝,这就又成了黑色了,青还是苍穹的颜色,苍色,也是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像是青蓝之间,却也不仅仅只是这五色,再加上一个‘争’字,那就是在五彩绚烂中去争,很热闹是不是?可这偏偏组成了‘静’。”
沈崖香:“……”
姜略笑着点了点她:“这个字是师父写的,他挂在那儿是让我记住静生于杂,其本意却是要去争,在色彩纷呈中争一个安宁平和,所以,六根不用静,能够和谐才是目的。原本墙上还挂了个‘躁’字,也是师父写的,被狗宝拿走了。知道‘躁’的意思吗?”
沈崖香迟疑着摇了摇头。
每每听了他讲解之后,她就不认识那些字了,鬼知道‘躁’还是不是那个‘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