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国师8
“真不知道?”姜略问。
沈崖香嘟哝道:“你的歪理那么多,我哪知道被你一解释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字。”跟着她又故意瞎猜道,“静都被你解读成了不静,那躁大概也是不躁吧?”
姜略还偏一本正经的捧场:“说得非常有道理。”
沈崖香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的好笑:“什么道非道,静非静,躁非躁,你就是故弄玄虚,正话反话都被你说尽了,躁(趮),一边是走,一边木上摞着三张嘴,走路的时候一旁跟着三张嘴在吵吵嚷嚷,你倒是说说如何能够静得下来?”
姜略先夸道:“解得不错。”
他牵着沈崖香不紧不慢地沿着山间小道往山下走,徐徐解释道:“木可引申为树,树上的嘴那就是鸟,三也只是个虚数,意为群,那就是走着的时候,旁边一群鸟在树上啼叫,躁吗?我看也不尽然。”
“崖香你细听这山间的鸟鸣,又何止三种。”他还给沈崖香指了指。
的确是不止三种,几群都有了。
沈崖香举目望过去,不远处林间枝头上跳着叫着的,只她一眼能认出来的就有山雀,喜鹊和乌鸦,还有一种她不认识的长羽鸟,头顶的天空中还有姜略的一个师叔养的鸽子,一大群“呼呼呼”地绕着山头飞着。
除了鸟啼,还微微有些风声,春风冷倒不冷,但威力还是有,穿过山林,也带来一阵簌簌的声响。
多重声响叠合在一起,确实也不显躁。
“闭上眼睛。”姜略说。
沈崖香站定不动,依言闭上了眼睛,甚至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幽静。
“……”
姜略笑道:“很有意思吧?静从字面上看是从争,却是用来劝人平和的,而躁出于静却意为不静。”
“都被你给说糊涂了。”沈崖香睁开了眼睛,问他,“那师父给你写的静究竟是让你争还是不争呢?你究竟是静,还是不静呢?”问出来她自己也被逗笑了。
姜略却是微微一愣,继而失笑:“还真被你问住了。”
“不该呀,你竟然也有答不上来的时候?你自己静不静,是表面上的静,还是真的静都不知道吗?”
姜略目光微顿,若有所思。
沈崖香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他的目光就转了过来,看得沈崖香莫名其妙:“怎么了?当真不知道?”
姜略只是笑,摇了摇头,只道:“崖香悟性很高。”
沈崖香自得道:“你才知道啊?我可是跟道有缘,还能旺道的女人。”
姜略颔首,与有荣焉地道:“没错,你是躁在外,但意识到问题之后能够马上做出调整,这才是真正的静。”
沈崖香被他夸得目光亮晶晶的:“我们走吧。”
“嗯。”姜略又趁机邀道,“玉蟾道友明日能否随我同赴观中,还有一场科仪需要你与我一起参加,你不去没法举办。正好也带你见见观中的叔伯,也让其他弟子认认人。”
沈崖香早与他说过了,虽然她算是奉旨修道,但她却并不打算正儿八经的当个女冠,更别提让她按时按点的念经和参加什么法会,她另有别的安排。
景和帝放在她身边的人,她刚落脚的时候就敲打过了,她要效仿景和帝一心炼药修行,不要拿其余琐事来打扰她。
对这十二个人她也没有看管太紧,给他们都安排了差事,现在还吃她的用她的,不用白不用,只留下了两个看家护院的和两个日常扫洒差遣的,其余的都放到外面去了,去帮着阿邻收药材,收矿石,作物种子和南边不常见的物件也收。
阿邻虽然还不大乐意只做南北货物易卖的生意,但也不会浪费两地奔走这样的暴利机会。
她们二人还计划着要在这边张罗铺子卖南边的货物,彩墨是只此一家也想在北地试一试,这些事情沈崖香就交给了老王和安嬷嬷去办,姜略又找韩谦借了个人给她帮着领路做门面,读书人的事找韩家正合适了。
几个人被他使唤得团团转,除了留下伺候的四个,其他人眼下都还在外面四处奔走呢。
沈崖香敢把人放出去就不怕他们去中京报信,反正天高皇帝远的。
她在修行一事上阳奉阴违,姜略也没干涉她,他自己打坐都不会叫她。
当然,沈崖香与他在一起大半年了,也没有见他正经念经或是参加什么特殊的仪式与活动,用他的话说那叫“无处不道场,事事皆修行”。
“科仪?这倒是头一回。”沈崖香纳罕地问,“做什么的科仪?明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丈夫是个道士,她还是做过了解的,三月里道门的节日还挺多的,神仙寿诞都有好几个,只是分不清楚具体都是哪一天。
姜略道:“原本打算是迎亲后就带你回来行礼,但计划没有赶上变化,现在还有些仪式没有完成,这个必须得你配合,道友,应不应?”
沈崖香睨了他一眼,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故作傲娇道:“允了。不过,现在孩子都来了,再补成亲的科仪会不会不大好?”
“没关系,当初仪式其实也算是完整的。”
现在想来,姜略的心情还有些复杂,因景和帝在婚仪上横插一杠,礼神达意,迎神请圣证盟也都在对方的主持下完成了,确实也算得上是天地君亲作见证了,可称得上是完整圆满的。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有我的亲人,他们想为我们行使和合科仪,可以在婚仪时进行,成亲后也是可以的,有一些人成亲后还特意来请和合法事求夫妻恩爱的。”
沈崖香点点头,又揶揄道:“国师,法事之后,是我们的缺点都会消失呢,还是都会眼睛不好使,看不见对方的不好,不吵不闹自动体谅?”
姜略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缺点?”又弹一下,“吵闹?夫妻是否和顺与缺点关系不大,端看能不能平衡了。”
沈崖香在他手上拍了一记,姜略反手握住她。
沈崖香问道:“那我们还能和合到哪里去,现在这样不好吗?”
姜略笑,还不等他说话,从前方山壁后传来嬉笑声:“和合法事之后,大概就是你明明气得想揍他,手却不听使唤,变成摸一下?又或者想骂他吧,变成亲一口?”
沈崖香“噗嗤”一声笑出来,“孙师弟,骗人是会有业报的。”
不是狗宝还是谁。
狗宝理直气壮:“你还别不信,去年下元节的时候,有个人行骗久了被戳穿了,害怕被抛弃和挨揍,还是我暗中给做了场和合法事,他俩本来应该吵架打架的,最后法事刚做完,他们说着说着吧,就突然......”他以两根食指暧昧地对了对,还道,“师兄也知道的,不信你问他。”
沈崖香难以置信。
狗宝见她还未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师兄,你究竟偷偷给虎虎做了多少次法?”
姜略无情地道:“我可以帮你来几次和合术。”他的目光在狗宝身上扫视着,突然勾了勾唇角,“给你把红线绑紧点?”
狗宝被他盯得瘆得慌,神色略不自在,避开姜略的目光,垂头连连拱手:“师兄我错了,我身上哪有什么红线,你看花眼了吧,你可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