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真假公主1
官差们挨家挨户地搜查几日,但卓鲁代敏始终不见踪影。
事情进展到此时与沈崖香的关系已经不大了,她暂且摆脱了嫌疑,去了上都之后看隆泰帝的裁定吧,问题不大。
干脆沉下心来开始研究“断子绝孙”计划。
她直接否决了凶手使用的烈性毒药的思路,让受害者和施暴者同归于尽并非她的初衷。
她将主要目标定为保护女子的安全与让她们拥有自主交配权,需要在不影响她们身体的情况下,只对施暴者进行威慑或打击。
但男人占绝对主导地位,药物太过血腥残暴,极可能会遭到他们的反对甚至是打击。
这些细节问题还得再琢磨。
如今她又有了身孕,对接触药物也有诸多禁忌,因此也并没有直接开始配药,而是打算先查阅一些已有的避子药,麻沸汤,迷药或是绝育药的药方,找找思路。
上京作为大周的故都,当年肯定是有太医院的,各典籍和手册虽然在战火中遭到了很大的损毁,但也有些保存了下来,再加上石抹隆哥非常重视汉文化,在南郡经营期间也重新收集了一些,有石抹德馨的帮忙,沈崖香要查阅资料倒是不难。
光是看这些药典和历届太医手札就已经很是耗时费力了,暂且顾不上其他,她有条不紊地行动了起来。
第六天,石抹德馨过来给她送书的时候又带来了一个新消息:“皇上已经派了人过来接管世里合剌的后事,他的遗体马上就要被运回上都去了。”
石抹德馨嘲讽地道,“世里合剌此人如此跋扈,活着的时候令人憎恶,但他一死,朝堂上跳出来为他说话的人却格外的多,他泉下有知不知是该感到欣慰还是震惊呢。当初他以为他母亲娘家部落非他不能掌控,如今这些势力已经被放在台面上遭人争抢了,图撒部也物色好了新的靠山,这世上真的是少了谁都没什么妨碍!”
她叹了声,很快又忧心忡忡道,“皇上只给了最后三日期限,届时不管有没有抓到卓鲁代敏,都得要去上都复命了。”她随口问沈崖香,“你们也一起回吗?”
沈崖香点点头:“一起。”
要不是突发世里合剌的事耽误行程,此时她都已经到了上都了,此地距离上都也就三天的行程而已。
石抹德馨也没有多谈这个,继续叹道:“要是卓鲁代敏已经悄悄出城了,这都够他跑回漠北去了,这个混蛋竟然去杀了世里合剌,他如今倒是成了朱里贞的英雄,也不考虑如今的朱里贞有没有与北兴一战的实力......”
沈崖香也提出过这个疑问,不管凶手是不是卓鲁代敏,他在追查时突然逃走,这就将这罪名给坐实了大半,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姜略说是苦肉计,那难道他是真的想与北兴开战?
半年多前,他还拿愚人金在大周骗钱,需要骗钱来花,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一战之力。
姜略也跟她详细解释过了。
朱里贞和现在的草原都是战斗部族,他们的历史就是一部征伐的历史,他们跟汉人不大一样,他们打仗不考虑粮草,也不需要花心思去分析取胜的把握,粮草可以抢,不高兴了,只要能够将族内的男丁组织起来,这仗就可以打,为了生计,为了活命,他们极为勇猛野蛮,悍不畏死。
说来也是有些可笑,北兴跟朱里贞原本是差不多的部落统治,但是自从他们占了大周的领土,打下了江山之后,开始学习汉人的那一套来坐江山,想极力从部落变成朝廷,打仗竟也颇有大周之风,变得缩手缩脚起来,顾忌良多。
站在卓鲁代敏的角度,他选择在这个时机攻打北兴,与当初北兴人攻打大周的情形何其相似——都是以少打多,都是以勇猛攻打保守,如今的北兴也与当初大周一样,四面受敌。
而且朱里贞部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他们在北兴治下的处境本来就非常艰难,缩在漠北苦寒之地,还要纳贡,在上京街头偶遇的“打朱里贞”不过是现状的冰山一角。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未尝不能一战。
石抹德馨受大周文化的熏陶,思维也不知不觉受到了影响,不过,最让她生怒的,还是因为卓鲁代敏整的这一出,衬托得石抹隆哥两边不是人。
对朱里贞人来说,世里合剌欺压他们是不争的事实,他却为世里合剌之死而奔走出头,他如果坚持卓鲁代敏是凶手,要抓捕他严惩,那就彻底成了朱里贞部的叛徒。
对北兴人来说,他始终还是个异族是朱里贞人,而且还与卓鲁代敏有死仇,难免会怀疑他别有居心,比如说要借北兴之力铲除仇敌。
这不上不下的境况让石抹德馨郁懑不已,她愤然朝桌面上捶了一拳。
北人的这些纠葛,姜略不在意,沈崖香自然也不多关心,她也无法对石抹德馨感同身受,平静地安慰了句:“宰相被委以重任治理南郡,足见皇上对他的信任。你也不用太过忧心。”
石抹德馨苦笑道:“伴君如伴虎。”
“姜略他说虽然与宰相在政见上有些不合,如果皇上问起来,他也会据实以告。”
石抹德馨顿了一下,继而失笑:“沈崖香,你可真的是半点亏也不吃。”
前几天她才对沈崖香说了这番话,这就被还回来了。
她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大周西北边境那座无名山上被沈崖香支配着的时候,当时只觉得满腔的憋屈,此时回想起来倒觉得颇为好笑。
在沈崖香看来,石抹德馨此时的笑容比这几日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可真诚多了。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
沈崖香将话题转到纽襻上:“你们手上掌握的证据到底有几分把握?”
石抹德馨下巴微抬,道:“我让人将那半个纽襻修补好了,补全后看得出来是一只蛙,我这几天不眠不休地就查这个了,上京所有的丝线、络子和饰品店都翻了一遍,竟都没有见过,要不是你问起朱里贞有没有药方,我还想不到去找父亲的收藏……在一本手记中看见了这个图案,这蛙跟当年卓鲁部的图腾一模一样,已经消失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