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西跨院。
几个仆役将几捆湿了水的高粱秆子移出院子,清理了地上的灰渣。浓烟渐渐淡去,在烟雾的后面,房屋没有一点的损坏,显然那火也是刻意操控的。
白玉空轻轻颔首道,“既然解决了,咱们也回去吧!”看他的样子,竟似什么都知晓似的。
符离的眼中闪着光,吴隐则看着他哈哈笑着,仿佛在说,怎么样,我早告诉过你!符离淡淡的点头,算是赞同了吴隐的想法。身在白玉空的身边,哪会只是粗狂莽汉,从一开始,两人便商量好,符离扮白脸,吴隐扮红脸试探二女。二人“眉来眼去”,却是对水千沫的聪慧很满意,这个丫头不但不会拉后腿,说不定还能成为公子的助力。
沃若却是心里翻腾,愤愤的咬着嘴唇,她替公子“尝尿”这样忠心的事,公子都没夸她什么,这个水千沫只是耍了一点小聪明就被这么认可。她自问无论学识、才能皆在水千沫之上,只是不屑于似她那样,对什么芝麻小吏都那么上心。这样一想,心头的火气再压不下来,腾腾的冒着。
“多谢姑娘相助!”欣喜的李直向水千沫一拜,他本就清瘦,这样一拜更显得长身玉立。
千沫侧身避过,同样深深一福道,“大人言重了,奴婢没做什么!”
二人这样一拜,沃若“扑哧”笑出了声,“哎呀呀!你们这样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拜天地呢!”对只见了几天的陌生男人这样亲密,沃若就差点着水千沫的鼻子说她水性杨花了。
李直因为家贫还未娶亲,听到这话立刻涨红了脸,道,“这样毁人清誉的话,姑娘莫要再说了!”
水千沫却是一怔,冷冷的看了一眼沃若,心道还真是冥顽不灵,若不是需要这个人去近身服侍白玉空,怎会容忍她这么久。
“沃若!不要乱说!”白玉空皱眉低声道,水千沫若跟在自己的身边还会名声有损,秦王那里绝不会只是震怒而已,不能因为这个女人坏了他的事。
公子甚少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将沃若吓得一缩脖子,再看其他的人,眼神都冷飕飕的,她心里更加的委屈,却只是站在那里强撑着冷笑。
尴尬的气氛一出,符离轻笑着道辞,“李大人,您好好休整,我们回去了。”
李直也一拜,恭敬如前道,“下官拜别!”
驿馆。
白玉空看一眼沃若道,“跟我来!”说完便径自走回了房间,沃若一喜,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关门时还不忘回头趾高气扬的看了一眼众人。
果然,公子并未厌弃她,还是最喜欢她的,沃若的心里甜丝丝的。
符离看一眼水千沫道,“你也莫要太在意,回去休息吧!咱们明日也要赶路了。”他这话似要安慰千沫,可是看向房门的那对眼眸却是冰冷无比。符离想的更多,这个沃若几次生事,有些碍事了。
水千沫只淡然道,“无妨!”她还真不信,在她的手中,这个人能张扬一路。
......
半夜三更时分。
水千沫睡得正熟,突然听到院子里热闹了起来,她仔细一听,有白玉空的声音,还有沃若的声音,不多时,符离和吴隐也起身了。白玉空似非常的愤怒,沃若由先前的苦苦哀求,到后面凄凄哀哀的哭了起来。
水千沫皱皱眉,匆匆的绾起了发髻,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去。
吴隐的手里持着一柄烛灯,几个打开的房门也透出亮光,院子里并不黑暗。她能清楚的看到,白玉空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而沃若跪在他的脚边,哭得撕心裂肺。符离满脸的尴尬,站在那里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千沫迟疑的走过去,到了近前才发现沃若的衣衫并不整齐,她只穿着内里的小衫,外套胡乱的扎在身上,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抹柔白的肩膀。千沫诧异的抬起头来,敏锐的看到白玉空的衣衫被撕破了几个口子,脸上犹有几道指甲的抓痕。
哭泣的女儿,狼狈的男子,两人共处一室。
水千沫的怒火腾腾的上涌,她几步跑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件衣服走了出来,包住了狼狈的沃若,不论如何,女儿的脸面要紧。
沃若救命似地紧抓着衣服裹住自己,她低着头只是哭泣,一眼也不敢看水千沫,那副怯零零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千沫。便是再不耻沃若的为人,同为女子,水千沫不能忍。
“白玉空!我还道你只是个满肚子坏水的恶棍,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淫魔!沃若好歹也是有品级的宫女,你都能色胆包天的下手!亏得陛下对你委派了重任,还指望你能治一治大显的顽疾,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陛下看错你了!”
水千沫这一开口,让符离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吴隐更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就连沃若的哭声都停止了几息。
“淫魔?”白玉空的脸色变幻不定,一对眼眸冰冷至极,“你说我是淫魔?”
“对!就是你!淫魔白玉空!”水千沫一步都不退却道。
“好!好!”平日里能言善辩的白玉空只说了两个字,便头也不回的走回屋子里。
屋子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响,白玉空低沉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那声音嘶哑的很,仿佛两块万年寒冰在摩擦。
“吴隐,明日一早,你快马返京,将周沃若一并带回去,交给任练达。记着,将她做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也让任练达好好验看一下,这个女人有没有受到我白玉空的一,丝,伤,害!”最后的几个字简直冰冷到了极致。
沃若一听立刻傻了眼,她半跪半爬的扑到白玉空的门口,不住的哭喊道,“公子,是奴婢错了,求公子不要将奴婢送回去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公子,求您了!”
哎?
眼前的一幕让水千沫惊呆了!
她不知所措的转头去看符离和吴隐,只见吴隐大叔仰头看着天,不住的哀叹。而符离尴尬的摸着鼻子,道,“沃若才是爬公子床的那一个。”这下,真相大白了。沃若的哭声更加震天响。
啊?
水千沫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的脸通红一片。原来白玉空不是淫魔。沃若才是恬不知耻的那一个。
天哪!
她做了什么?除了污蔑白玉空是个淫魔,还当着众人的面把她认为他是个坏蛋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我从未见过公子生这么大的气!”
仿佛一把小刀嗖的飞了过来。
“听说得罪公子的人,都消失了!”
仿佛又被闪电劈中。
水千沫原地转了个圈,苦笑,还能有比这些更厉害的么?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