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口山。
长风镖局,南来北往的商人、票号都认他家的字号,全镖局一百来号人,个个都是好手,总镖头姓张叫张五黑,就是花藤壶口中与他关系很铁的那一位。
此刻,镖旗已经插在了马车上,一行四十位镖师浩浩荡荡的来接人了。在小花庄的后门,张五爷虽然笑得爽朗,可是一对身经百战的眼睛还是暗地里将客人看了个仔细,除了花藤壶,昨天那位神仙公子,还有二个仆人,一个穿着男装的婢女。除了这五人,随行的还有二辆拉货的马车,和七八个看顾马车的杂役。张五爷亲自看过,货物都是来自关外的药材和皮草,有几只山参年代久远,几张飞熊皮处理的完整,很是珍贵,而那些杂役虽说是临时招揽的,但是都是本地人,镖局和他们也常有来往。
“公子,既然准备周全,咱们就启程吧!”他一抱拳道。
“好!辛苦五哥了!若顺利十天便结了,不会耽误哥哥多少时间的。”花藤壶笑嘻嘻的从马车里探出头,赤金束发上一粒硕大的东珠柔光一闪。
张五爷的眼光停在那东珠上一息,又不着声色的移开了,听说花藤壶跟了秦王,可是再见面他却说自己受不得那种拘束,早就分道扬镳了,现如今只是跟着有钱的朋友一起经商。他那朋友出手阔绰,倒是个有钱的。不论花小子到底打算怎样,自己只是护卫他们的安全十天而已,时间到了就走人,绝不掺和别的事情,张五爷暗下决心。
一挥手,车队立刻缓缓的开动起来,他跳上一匹马,跟在马车的边上,余光掠过地上压出的两道很深的车辙。
车厢里。
水千沫犹豫片刻,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对面的人,道,“公子......”
对面那人是白玉空,他仍穿着一身俗气的金色衣服,抬头道,“何事?”
“为何我不能与花藤壶乘一辆马车。”水千沫的眉眼带着疑问。
白玉空眉毛一抬,缓缓道,“难道,你想与那个人一起?”
总比和你单独在一起好些,千沫拼命忍着腹诽,一对秀眉却微微的蹙着。
“你要小心花藤壶。”他直视水千沫的双眸,眼底藏着一抹冰寒。
“咦?”千沫诧异的看着他。
白玉空淡淡道,“你莫要看他这个样子。秦王设计收服三个匪首,花藤壶是最难收服的一个。他十六岁就能成为寇首,凭借的是过人的心智和骁勇。此人极为难缠,据说,他被秦王团团包围,一直战到只剩自己一人仍不肯降。乱军之中,还敢长啸三声,让秦王出战。”
千沫的瞳孔忽的睁大了。他说的是花藤壶?是那个纨绔摸样的花藤壶?
“后来呢?”千沫不由自主道。
“他与秦王只战了三个回合,就丢下兵器,认输了!”
“他,败了?”水千沫不可置信道。
“没有。正是因为没有,才奇怪。”白玉空缓缓道,“花藤壶为何认输,为何会投靠秦王,都很蹊跷,所以,秦王对他并不放心。只是,一来这次高苑的事情危急,非他不可。二来,他善伪装,心思缜密,可以贴近保护你。
秦王虽不能亲来,可是他对你并非不顾,是用心的。”
听到最后一句,千沫眼中的光亮暗淡下来,连嘴唇都有些苍白,“有心,无心的,我现在顾不得了,只想着怎么当好自己的差。”
白玉空的眼眸一凝,忽然听到外面车夫道,“公子,已经到了熊阴的地界上,再一日,就到熊阴城了。”
再看时,千沫已闭上眼,靠在一边似睡着了。她的睫毛轻颤,有时会被隐隐的水渍隐没。白玉空看着那那颤抖的睫毛,仿佛看到了在寒风中摇曳的蝴蝶,脆弱的无力。
熊阴城。
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守城的士兵极多,把守的很严密,每一个进入的人都会被仔细的查看。进城的人排成一队,白玉空这一队马车也混在其中。
“你们过来!”守城的人喝道,他穿的并不是大显士兵的衣服,胸口写着大大的“臧”字,一看便知道是臧家的族兵。
“官爷,行个方便,咱这一趟保的是生意人。”张五爷笑容满面,将为首的那个小头拉过来,在他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为首的小头似很熟悉张五爷,掂了掂手中的银两,道,“不是咱们要为难你,熊阴的规矩你知道,入了夜,陌生人住城外,一概不许入城,我也是怕挨板子呀!”
张五爷笑了笑,又塞了二锭银子道,“一共就五个外人,能掀起什么风浪。他们带的东西贵重,怕城外不安全,也想着能进城看看有没有识货的能做些买卖。这点意思不多,官爷辛苦,请弟兄们吃点酒吧!”
那小头笑了笑,挥了挥手道,“进来吧!”长风镖局护送商旅到熊阴是家常便饭,像这样的情形也有很多了。这小头记性不错,所有的镖师和杂役他都认得,他的手下象征性的翻了翻货车上的东西,而他站在一边看着车队走过,虽然人多,确实没有生面孔。
“停一停,让车主人下来露露面吧!”这小头不放心道。
片刻。
花藤壶从车上跳下来,伸个懒腰道,“下来走走也好!憋死小爷了。”他满身的辉煌,又生得俊俏,一副纨绔的样子。小头看着他呆了呆,心道,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啊!再一转头,差点说不出话来,只见一个小厮服侍着一个身穿金衣的男子站在马车边上,这一位锦衣玉貌,气势不俗。
二人见过小头后。
花藤壶眉眼斜斜一瞥,大模大样走到两人面前,看着千沫道,“跟我来。”伸手就抓她的手腕。
白玉空眉头一皱,小声喝道,“放开她。”
花藤壶眉眼带着戏谑道,“金兄,看了一路了,莫不是还舍不得?”
这个不正经的花藤壶!千沫轻咬着嘴唇,脸都憋红了。白玉空气息一沉,对千沫淡淡道,“去吧!”花藤壶笑得开怀,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张五爷笑嘻嘻看着小头道,“官爷,咱们能走了么?”
那小头此刻才有些清醒,下意识的挥了挥手,心道,居然还有这样出众的二个人,比起曾见过的秦王也不遑多让了。只是可惜啊,这么俊俏的二个人癖好好特别。
哎!可惜!
车队再次行开时,水千沫已坐到了花藤壶的马车上,那人单手支着下巴笑得灿烂,千沫仔细看他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出这人是曾在杀山血海中厮杀的骁勇之徒。
大约是千沫的眼神奇特,花藤壶心虚的嘴角一撇,小心道,“千沫,你怎么看我这个人?”
水千沫一怔,花藤壶的脸一塌道,“我没有让花叔准备什么美人,是他自作主张的,我可不是花心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