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家庄。
两个小婢将水千沫带到了一处房中,道,“等着,我们去取水。”
千沫点点头,坐在凳子上等着。
没过一会,两人抬着热水回来了,还细心的给她带了香花做的胰子。
千沫笑了笑道,“谢谢两位姐姐。”她从怀里掏出两个红薯道,“我只有这个,还请两位姐姐多多帮助。”
两个小婢见是个红薯,眉眼间都是嘲讽,却伸手接过道,“不用谢,是我们该谢谢你才对。”千沫闻言只是低头微笑。
这二人在旁帮助,直将千沫洗刷的格外清爽干净。洗毕,三人一同回去见夫人。
还未进院子,便听到一阵男子的朗朗笑声。
小婢提点千沫道,“是庄主回来了。”千沫点头,几个人站在屋子外面等候,有人进去通传。
“进来吧!”夫人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
千沫走了进去,只见臧夫人坐在塌上,陪着身边一个男子。这人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虽卧着却能看出身量极高,宽肩厚背,端端正正的一张国字脸,眉毛粗重,两只眼睛爆出精光,这人应该就是臧时维了。
“就是她么?”臧时维看了几眼道。
夫人粉面含春,道,“是。”
臧时维不再多言,道,“下去吧!”夫人摆了摆手。
水千沫几人便走了出来,远远的站在院子门口等待。
很快,臧时维走了出来,卧房里面响起稀里哗啦的声音。千沫等人再次进入卧房时,看到满室的凌乱,椅子都倒在地上。臧夫人披着一件花衣坐在镜子前,沉默不语。两个小婢对视一眼,轻轻一捅水千沫,道,“去为夫人梳头。”她二人则去收拾凌乱的房间。
千沫依言走过去为臧夫人梳头,却见镜子里的臧夫人满脸的煞气,千沫垂下眼眸,小心拿起梳子开始梳头。
“你说,我美么?”臧夫人忽然道。
“夫人之美,世间罕有。不但容貌秀丽,气韵更佳,令人见之忘俗。”千沫轻轻道。
臧夫人脸色稍缓,却又立起眉眼道,“既然我这样美,为何时维还要去找那个秀才。”身后收拾东西的声音一顿,两个小婢吓得匆匆立在一旁。
秀才必是个男人,看来臧时维虽娶她为妻,昔日的“爱好”还在。
水千沫轻轻道,“庄主为何去,奴婢不知道。”
这句话一出口,臧夫人忽的转过头,眉间紧锁的那道很深的沟壑暴露了她真实的年纪。两个小婢也吓得要死,心想果然是个傻子,怎会这样回答触怒夫人。
千沫跪在地上平静道,“奴婢虽不知庄主为何去,却知道如何让庄主留在夫人的身边。”
臧夫人的脸立刻变了,满面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骗夫人,若是做不到,夫人大可杀了奴婢。”
“哼!死了多可惜!”臧夫人的眉眼眯得极细,纤细的手托起千沫的脸道,“你还有其他用处的!”
千沫心里一震,脸上却诚恳道,“夫人,奴婢从小没读过书,只是喜欢在街上的酒馆里听故事,那些故事,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爱听,奴婢不如讲几个故事给您听。”
臧夫人站起身,慢慢靠坐在太妃椅上道,“讲吧!”
水千沫道,“以前有个口艺人,说唱俱佳,最难得的是会扎纸人,现场说唱时随手扎起来,那纸人会随着他的指挥一动一动的跳舞......”她笑意盈盈,先讲了一个民间的奇闻。
臧夫人只笑笑道,“倒是有趣。”
水千沫一笑,将古今的故事又讲了二个,夫人虽听得有趣,脸色却不以为然起来。
千沫也不急,道,“这一段是旧案子,前朝有一个告老还乡的将军的女儿很美貌,到了十七八岁还未嫁,好容易找到了合适的人家,将军很高兴,准备了很多的嫁妆放在家里,那些绸缎衣服和金银首饰放了好几箱子。可是有一天晚上,将军回家一看,女儿的嫁妆都被人偷了,他很生气就去报官。县老爷派人到了将军家里一看,在箱子里躺着一具尸体,这尸体的胸膛被刨开了,短了心肝,还到处都是鲜血,正是他的儿子。将军顿足捶胸,后悔不已,说是不是有妖怪作祟。县老爷仔细看了,却说是人,还很有把握五天后能让这犯人自己送上门来。还真是灵验,第五天的早上,这犯人便自己送上门被抓住了。”
夫人的眼睛睁得很大,抿着鲜红的小嘴道,“这犯人怎会这样傻,自己送上门去?可是中了术法?”
千沫摇头。夫人又猜了几次,水千沫还是含笑的摇头。
“夫人,关键是五天。”
“五天?”臧夫蹙着眉思索的样子好像一副西子捧心的美人图,“这人二天就臭了,还用等五天?”她看着千沫道,“不猜了,你告诉我答案吧!”
千沫的心一沉,抬起头来却是沉静的,“庄主见多识广,夫人既然猜不出,何不请庄主帮着想一想。”
臧夫人怔了一下,眼中透出些亮。
“这故事的答案不重要,只要能想上一夜,让庄主一直陪着夫人就好。”千沫淡淡道。
臧夫人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是啊!我与夫君多讲几个故事,想来,我们夫妻之间也会增加许多乐趣。”
她眼眸一转看着水千沫,道,“这个故事倒是不错,再多讲些。”
千沫却是怯怯道,“奴婢脑子笨,这样讲了几个,一时倒想不起了,不如让奴婢好好想想。”
臧夫人一怔,只看着竹管般鲜红的指尖笑了笑。这个丫头倒是聪明,既想要在她面前讨好,还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她出的这个主意也还好,就是还是太嫩了,哪里知道男人都是贪新鲜的,这法子用过几次也就不会管用了。
千沫低着头,看上去规矩的很。
臧夫人冷冷一笑,再也不看她一眼。只娇哼一声道,“请庄主,传饭吧!”二个小婢与门外肃立的其他婢子都奇异的看一眼水千沫,有人通传庄主,有人置办晚饭,还有人服侍夫人梳妆。
唯独剩水千沫一个人孤零零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