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敏看了那金院师一眼,眼中满是讥讽:“金画师正是长者风范,一出面便是谆谆教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您的学生呢!”
闻言金院师原先脸上和煦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就听到洛敏继续道:“我方才说得很简单,就是对此次评画的依据不太清楚,想要个说法而已。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敢正面回应,难道真有些什么不敢示于人前?”
金院师此刻的脸上则一点笑容都没有了,他看着洛敏,冷冷道:“错雨画师真是好胆色。不过,虽然你不服此次比试,但我们已经评完,实在不可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改变原先的结果。”
洛敏闻言也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们恒芳画坊不承认此次比试结果,我们的画,该怎么卖还是怎么卖!”
“你!”金院师气结,他狠狠地瞪着洛敏,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一旁的周画师忙上前扶住气愤不已的金院师,忿忿道:“错雨画师,我们金陵城的丹青比试自从六十年前由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主持的丹青大赛延续至今,在金陵城,乃至整个大安,都有举足轻重的分量,而我们比试中的名次也一直以来是我们评判画铺高低的标准,若是你随口一说便要更改我们这积年的成规,那可要掂量明白!”
金院师此刻也缓过了一口气,露出了冷笑,心道:这丹青比试的水深得让你意想不到,若是你这么一意孤行下去。到时候,便不是你关了恒芳画坊那么简单能了解的了。
果然,评画座上的赵掌柜也来到了台上,此刻脸色也是铁青,道:“没想到一个没注意,我们金陵城竟然出来这么一个不懂事的......”
洛敏还要再说,却被身边的人拉到了身后,那人直直地看向赵掌柜,道:“怎么不懂事,我们只是想知道个缘故,怎么就千难万难了?难道我们金陵城的画作高下只能是你们来评断吗?你们又凭什么?”
那人冷着脸,眸色冰寒,让那赵掌柜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他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凭自己多年来的识人之术,看此人行动不羁,言语傲气,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度,便知此人必不寻常,依循着往常的经验,便缓了口气,道:“那你们要怎样?”
闻言秦月鸣转头看向洛敏,洛敏也向前一步,大声道:“我要向第一名的画师挑战!”
这一句,将整个台上台下都惊到了。
“向第一名挑战?那可是逍遥阁的画师啊......”
“第一名不就是袁画师吗?听说他可是辞了画院的画师一职才来这逍遥阁的......”
“是啊,袁画师可不简单,现在市面上他的画没有十两银子都买不到了......”
“这错雨画师疯了吗?”
“这一定精彩,我倒想看看......”
赵掌柜嘴角露出一丝讽笑:“错雨画师,你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洛敏却异常认真,脸上有着自信的笑容:“既然要比,自然要和第一名比!”
说着,她看向台下,随着下面的看众们道:“而且,我要求比试的,是佛像!”
这话音刚落,又引起了台下一阵喧闹:“佛像,是佛像啊!那是城中只有三家大画铺才能售卖的!那恒芳画坊竟然要画佛像!”
佛像画作在整个金陵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市场,却一直被画院垄断,就算民间也只有三家前三甲的画铺有资格出售,可谓是每幅画都是只有叫价的,没有还价的,如今,竟然有人在如此场面公然要求画佛像!
众人心中真是惊讶又好奇,不知结果如何,又暗暗为这胆大妄为的错雨画师捏了把汗。
然而此刻,从城南街道的那一头,却走过来一群人,叫众人都避到了两边,而那台上的金院师和赵掌柜则露出了笑容。
金兆尹的官差看了,不由上前询问:原来,这些人都是刑部衙门的官差,只因有人向刑部告发有人在金陵城南作乱,才来此办案。
那金兆尹的差官不好阻拦,只得由着那些差吏们走到台前,向台上问道:“哪位是今日来此捣乱的恒芳画坊的东家?”
洛敏看了眼台下的差吏们,正想要说话,身后的秦月鸣却拦着道:“我是安远侯府的秦月鸣,我可以证明方才这恒芳画坊根本没有任何错处,请各位差官明察!”
听到秦月鸣这个名号,众差官不由一愣,那领头的忙换了笑脸,道:“参见秦将军!”
秦月鸣略点了点头,道:“你们且退下吧。”
那领头的官吏不敢善动,又不能退走,便只好守在一边,想要见机行事。
那金院师见捕快没有带走错雨,心中着实有些不快,但见那些人并没有退走,心中还是有了底气,提高了声音道:“既然都这样了,我劝错雨画师还是收了年少气盛,早些回去吧!”
洛敏咬了咬唇,她看到了守在台下的差官们,心中亦是明白,若是自己执意要个公道,那台下的差官便一定会动手,那他也一定会为自己动手。
这次为了救自己,他已经擅自回来了,此刻已是不得已显露身份,若再因为自己得罪了许多权贵......
她低头无语,而那人此刻却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不要怕,我在。”
她蓦然抬头,正对上他笑意盈盈的面庞,此刻他满目柔情宠溺,哪有方才面对那金院师的点滴寒意?
秦月鸣转过头来,看向众人道:“各位莫走,我们今日一定要和那逍遥坊的袁画师比个高下!”
金院师实在没想到这两人竟如此顽固不化,正要出言喝止,一旁台下的一人却大声道:“好,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众人一看,此人不是袁画师又是哪位!
只见那位袁画师慢慢走上台来,来到了洛敏面前,躬身一礼,道:“素闻恒芳画坊里的错雨画师是个与众不同的,我原来不信。现在看来,至少这胆色与众不同!”
洛敏看着面前这个容色不俗,表情淡漠的画师,也微微一笑,容色娇艳灿烂:“好,闲话莫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