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收拾妥当,几人全都要散去,不归山又将要归于以往的冷清。
落落得知要跟着莫行止离开后,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还是常相思再三保证随后就过去找她后,这才见她抹着眼半哭半笑的咧嘴点头同意。
另一边常相濡在和张雪元含情脉脉,两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于是就有人趴在了一旁偷听。
“这是什么?”张雪元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一个精致的小银盒,满怀欣喜的接了过来。
“这是,是一盒胭脂。”常相濡有些不大好意思,局促地在衣服上将掌心的汗蹭了一遍又一遍,他结巴道,“上,上一次就买好了,可是你走的太突然,就没来得及给你。”
“送我的?”张雪元打开,眼里满是喜欢。她本是不大喜欢胭脂水粉类的东西,可这是常相濡第一次送她东西,因此她便觉得这胭脂的颜色格外的好看了起来。
常相濡像根木头一样的点头,如实道,“我听相思说,你们姑娘家都喜欢这个,我让她帮我挑的。”
这话一出,就见张雪元瞬间变了脸色,冷问,“她说的?”
“嗯。”常相濡点头。
“她挑的?”张雪元又问。
“嗯。”常相濡还是点头。
“那你送她去吧,送我干什么?”张雪元忽然来了脾气,直接将东西塞回了常相濡的手里。
莫名其妙的就见她发了脾气,常相濡双手捧着那个精雕的小银盒,一时竟觉得手足无措。
常相思凑了过来,还继续跟他出主意道,“难不成是我师姐嫌弃我眼光太差?要不然你去京里问问别的姑娘。”
“有道理。”常相濡竟真的认可的点了点头。
张雪元在一旁听着这对兄妹的对话,简直就要气炸,这一对木头兄妹,常相思这是生怕她哥能找到媳妇儿。一旁的齐承今就在一旁冷眼看热闹,他分明知道一切,可就是不肯多提点这二人一句,张雪元看他的时候恨不得用眼睛剜死他。
几人笑闹,谁也没注意到一旁孤抑的林南溪,他看了一眼又和往日一样说笑的常相思和齐承今,也不知为何这两人无论闹什么样的脾气都能和好,他笑看着嬉笑的众人,眼底藏满了哀伤。
目送着这些人一一离开,张雪元终于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她看着忽然间就空了下来的不归山,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不适应。心里感慨一二,张雪元忽然就笑了起来,“落落走了,你要静坐,这不归山好像就剩下我一人了。”
“还有师傅。”常相思安慰她。
张雪元深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对,还有师傅。”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难得两人走在一起时张雪元没有数落人,她一直目送着常相思走进一处石室,眼里皆是怜惜和不舍。因为张雪元知道,若是这一次进去,她便再也不会出来了。
说什么以后相见,相约喝酒也好,去东海也罢,全都是她骗人的话,自她看了天道令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这个禁闭的结局。
石门将要关闭,常相思忽然问道,“师姐,若是我哥娶了别人怎么办?”
张雪元认真的想一想,眸光忽闪,“那我一定会后悔没有收他这一盒胭脂。”
“若是以后有什么难事,请师姐以后一定要多多帮衬他们。”常相思又道。
“我知道。”张雪元点头,鼻子忽然一阵发酸。
“师姐别哭,我还在这里,只是不能陪你说话了。”这是常相思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石门轰隆而落,张雪元泪珠也随着落了下来,自此之后,不归山就只剩她一人了。
此次成功捕杀伊一,终于除去了皇上的心头大患,各人论功行赏,常相濡一如既往的拒绝授官职,齐承今也是一如既往的被赏了财宝无数,唯一不同的是,林南溪这个向来不引人瞩目的书生,先是跃至官职三品,如今又碰上丞相告老,竟被一举提成了丞相。
等封赏结束,几人走在宫外,齐承今忽然意味深长的发出一声祝贺,“恭喜丞相大人,”他顿了一下,“还是说,要恭喜知晓大人,不过知晓大人位高权重,定然也不会瞧的上这区区丞相之位吧。”
这几日归程紧迫,齐承今尚未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常相濡,因此今日乍听之下,他便觉格外的惊异,不由问道,“承今你在说什么?”
不知林南溪是不是大病初愈的缘由,这些日子总见他脸上郁郁寡欢,就连今日这样大的封赏也不见他脸上有什么喜色,直到听到齐承今问了这话,才见他脸上有了些动容,却不是反驳,而是问道,“你何时知道的?”
齐承今冷笑着质问,“若是我不知道,你又打算瞒我到几时?”
林南溪自知这件事已经无从辩解,便坦诚道,“可就算是我瞒你,我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之事,可你呢?”他反问一句,“你做了什么!”
“你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齐承今只觉得这话好笑,语气里就更增添了火气,“那你当初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我父皇派你来和我当兄弟的吧!”
他这样的话不免让林南溪心寒,就算他身份有异,可这么多些年来,齐承今所犯大小之事,林南溪处处都替他维护几分。今日听他这么这样贬低自己,林南溪除了心寒,又陡然添了怒意,“你就这么看我?你自己想想,若我对你有一点私心,凭我对你的了解,早够你死千遍万遍了,单是忘归楼纵火烧死三皇子之事,就够治你一个这辈子再也不能踏进京门之罪!”
他这话有些口不择言,就好似是说齐承今你全部的把柄都落在我手里,这些年没治你的罪全都是我的大恩大德,这一番意思果真也让齐承今听到了心里,
“那我可真要谢谢知晓大人的包涵......”齐承今冷笑,可后话尚未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忘归楼之事的?我从未告诉过你?你也绝不可能打探出一丝消息!”
忘归楼的消息是他和齐承安亲手联合压下去的,绝对再不会有他人知道,他也从未对林南溪提起过一个字,可他是怎么知道?齐承今忽然想起了他曾信誓旦旦的说的那人喜欢常相思的话,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当初谋划整局的人是你?你居然想对她做出这种事?”齐承今满心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这人竟然是他,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就不由让人厌恶道,“你真让人恶心。”
往日两人关系如何,如今终于在各种矛盾和猜忌中瓦解,知晓这个身份已经将两人的关系紧绷到极点,而忘归楼之事就成了压垮这段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羞事被揭开之后,林南溪羞愤交加,可仍觉得自己无错,仍是和齐承今据理,“这件事是我做的,可你呢!当初抢走她的还不是你!”
齐承今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便将他推开几步远,“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谢谢你的卑鄙无耻,消磨了我最后一点的愧疚。”将话说完,齐承今已经离去。
就算是他是知晓,可往日的兄弟情谊他也真心待过二人,就算他恨齐承今抢了常相思,可在看到他离去的时候还是无措的,林南溪向来深藏的心思终于出了一丝惊慌,他拉着一旁的常相濡,好似苦苦哀求,“相濡,相濡,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往日里待他温和地眼神也渐渐转为厌弃,以及满满的不可置信,常相濡痛心道,“那可是我妹妹啊,我那么相信你,她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一双手将他拂开,兄弟背驰,此后再也没有三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