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像在四皇子府,两人各居一方院子都不成问题,可两人身居被寺人安排好的一个小院子里,着实有些不太方便。齐承今心想,怪不得今日太后临走之前看自己的那一眼那么意味深长,原来是意有所指。
没办法了,睡地板吧。齐承今正准备去敛一席床褥时,就见一身影更快的团好了枕褥抱了起来。
两人对望一瞬,就听常相思笨拙的找着借口道,“入夏闷热,我贪凉,喜欢睡地板。”
齐承今都懒得理会她这一眼看穿的心思,白她一眼后就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上的那一团被褥铺在了地上,顺势就躺了上去。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常相思瞠目结舌。
齐承今躺着翘着二郎腿,悠然的合上了眼,催促那人道,“赶紧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我......”常相思结舌。
她想解释一下她本来不是想让他睡地板的,可一个我字刚出来,就见齐承今睁眼笑的邪魅,“你什么?要过来和我一起睡吗?”说罢还拍了拍自己身边。
“不不不。”常相思仓皇的跳到床上用被褥盖住了脑袋,慌乱之下连鞋子都忘了脱,待过了片刻,才见有一双脚从床上探了出来,鼓捣着丢掉鞋子,就又立马缩了回去。
齐承今暗笑了一声,一记掌风灭了烛灯,便将双手枕在脑后,仰躺着看着房梁发笑。
这人可真是有意思,他想。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常相思怪怪的,以她的性子,同床而睡对她来说应该也没什么忌惮的,甚至她应该会拍着床板对自己说一句“没有关系,我们两个身正不怕影子斜,上来睡吧。”诸如此类正气凛然的话。可是今天怎么?齐承今侧了个身,支着头看着一眼床上裹成粽子的人,心里疑惑,她不会在怕自己吧?
齐承今这么一想,忽然起身跪趴在床边,喊了一声,“常相思。”
这声音就在常相思身后响起,她不由被下了个激灵,瑟瑟回头,“怎么了,四皇子?”
她果然是在怕自己,齐承今暗戳戳的在心里翻个白眼,想来是大楚的那件事是真的吓到她了。齐承今又想气又想笑,直接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我都给你说我不是故意的了!”
可能这两句解释太过无力,仍是见她又忌惮又生畏的看着自己,齐承今无奈至极,又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睡吧!”
这地板上睡得可真是不好受,齐承今揉着自己的发酸的脖子,心想莫不是真的在京城把自己养得娇惯了?
他起身欲招呼着常相思不要忘了今日礼佛,却见床上早没了人影,转身一看,就看见常相思笨手笨脚的对着一个铜镜摆弄自己的头发,齐承今有时候觉得她真的和聪明沾不上边。
这一大早就听见院子里吵闹着有人过来,接着就听见一声清脆的踹门声,有两人披着晨光站在房门口,笑喊他,“承今,礼佛去啊。”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正躬着腰给常相思挽发的齐承今,两人顺着尾音,一时惊得忘了合起嘴巴。
“哥,林公子!”常相思顺着声音对那边打了声招呼。
她这一喊,就偏了些头,“别乱动!”齐承今训她一声,正挽着最后一缕发丝。
说不乱动就不乱动,常相思果然听话的坐正了身子,等着他给自己戴好发饰,所有的事情都那么自然而然。
看这情形,这两人似乎正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门口的那两人怎么也不敢相信,齐承今居然会给一个人挽发?两人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稀里哗啦。
仿佛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林南溪小心翼翼的再将房门关好,假装两人不曾来过。
正当两人准备要退回去时,就见房门再被打开,齐承今站在门口,脸色不好的瞪了两人一眼,“进来吧!”
“今天真是好天气啊,”常相濡和林南溪尴尬的寒暄两句,便低着头灰溜溜的钻进了屋子。他二人本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过的样子,可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骇人,常相濡还是忍不住,小心问道,“我刚刚是不是看见你在给我妹妹疏发?”
齐承今斜了他一眼,冷哼,“没有,我在吃饭。”
常相濡忍不住道,“你当我们是瞎子吗!”
就知道他们两个在心里已经乱想了一些东西,还非要再来试探的多问一嘴,齐承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问二人,“那你们又问我这一句干什么?”
两人一时语塞,现在他们两人反而成了不打自招的人了,林南溪干笑两声,就又换了话问,“怎么是你在做这事?落落呢?”
齐承今冷哼,“落落那个笨蛋。”
“她呢?”常相濡指着一旁的常相思。
齐承今看她一眼,不屑道,“常相思这个废物。”
因为自己确实不会,常相思没话反驳。
“不愧是成了亲的人,懂得就是比我们多一点。”林南溪笑他一句,也不过是挨了一记不疼不痒的白眼。
又听院子里有声音传来,是拄着拐杖的蹒跚的步履。齐承今一听就心道大事不好,一个箭步蹿到里屋,利落的将地上的被褥卷起来铺好在床上。林南溪和常相濡这才往里面看了一眼,才知道两人昨晚相处的是什么情形,看他这动作一气呵成,刚要问一句怎么了时,就看见房门被人推开,太后走了过来。
两人对齐承今的举止不能再明白了,马上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给太后问安。”
“给皇祖母问安。”
几人问安声过后,就见齐承今笑嘻嘻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皇祖母怎么一大早就来孙儿这里了?”他这一迈一遮,正好挡住了太后探寻的视线,就见太后瞪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朝着常相思走了两步,拉着她的手细问,“寺庙简陋,昨夜相思睡得可好?”
“谢皇祖母记挂,一切尚好。”
“那就好,若有什么不适,尽管开口就好,不必拘谨。”太后说着,总算能借机向屋子里看了一眼。
齐承今见太后看着里面凝神,就也忙随她看了过去,只见他刚刚铺的地方尚有几处褶皱,一看就知不是人睡过的样子。齐承今心里一惊,忙又站在太后跟前,讨好道,“皇祖母偏心,怎么单记挂她不记挂孙儿。”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果然就引了太后的怒气过来,别说什么记挂,只听了一声训斥,“今早礼佛,务必不能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