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原因问了明白,齐承今才知道楚云暮到底从中作了什么梗,二话没说,便拉着常相思风风火火的去找他算账了。
大楚使者还没入京,楚云暮早来几天不过是想玩个痛快,因此形迹也没刻意藏躲,就在京里随意盘了家宅院住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齐承今便找到了他的落脚之处。
当他一脚把人家的门踹开时,就看见楚云暮宛如一尊玉像一般的端坐在院内。虽他面前有一盘棋,但也不见他像是在下棋的样子,仿佛就是在等人,大约就是在等他二人来。
齐承今一见他便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一掌劈碎了他面前的石桌,怒斥,“楚云暮,你到底在想什么?”
楚云暮侧了个身,看了一眼四下滚落的棋子,依然云淡风轻的弹了弹自己身上落得灰尘,笑着反问一句,“我在想什么?”眉眼流转之间,那笑突然带了几分狠意,楚云暮忍不住怒道,“若你刚刚那一剑下去,可是能要了她半条命。”
“半条命而已,”两人心思不一,齐承今自觉自己的行事没什么不妥,因此说的话也就随意了些,“总归能全须全尾的还给你就是了,你这倒好,人追丢了,现在该怎么办?”
楚云暮笑着咬牙,心道,不是你的人你自然不会心疼。忽然瞥到了一旁的常相思,他又笑了起来,也说的满不在乎,“能怎么办?再去找呗,找不到也不打紧,反正远嫁他乡的也不是我。”
这三言两语说完,果然见齐承今也气急败坏起来,忍不住大骂,“妇人之仁,活该你讨不到媳妇儿!”
“你不妇人之仁,你讨到媳妇儿了?”楚云暮笑的更是得意,又嫌自己话少的添了两句,“那付知微不知道和齐承安怎么恩爱着呢。”
“你!”齐承今气到无话,一双拳头已经按耐不住。
常相思生怕这两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小心翼翼的插在中间劝慰二人,“别……吵了…要不,改天再另想办法?”
她本是一番好心,可话音刚落,就见齐承今恨其不争的瞪了她一眼。常相思赶紧闭嘴,就见齐承今又气势汹汹的指向了外面,对着楚云暮吼道,“我告诉你,她怕你,我可不怕你,要不咱出去打一架,谁输了谁认错!”
楚云暮也不甘示弱,站起身就往外走,“打就打,回头输了可别哭着向我求饶。”
两人说着,就相约着向外走去,常相思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又多了几分忧愁。
两人走后,常相思想着自己留在这里也不合适,可夜已至三更,她身上受着伤,回家又怕挨骂,再三想了想,她便郑重的去了齐承今的府邸等人。
直至天色将明,才看见齐承今欢天喜地的跑了回来。虽说衣服破了几处,脸上也添了道新伤,可还是掩不住他脸上欢喜的色彩。大约早就料到了常相思在这里,在见到她之后,齐承今脸上的欢喜就更多了些,一心想着要怎么卖弄自己的战绩。
看他这副样子,常相思才放心大胆的问了一句,“打赢了?”
“自然是赢了,”齐承今脸上的喜色掩不住,招呼着她进了屋子坐下,眉飞色舞的同她道,“我告诉你,你以后不要怕他,若是再受欺负,尽管找我就行。”
“好。”常相思应得有些漫不经心,一双眼睛在他身上转个不停。
齐承今以为是她不信,更是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吃亏的可是他,你肩上的那个伤我也替你讨了回来。”
“多谢四皇子。”常相思淡淡应了一句,却在他落座之后,猝不及防的将他的衣服扒了下来。
“哎,你这是要做什么。”齐承今慌乱的护了自己一把,“一个姑娘家家,怎能这般不成体统?”
就算是真的被轻薄,也没见他有这般慌乱的样子。
“我自然知道四皇子本事如何,我向来不疑,可是,我也知那位楚太子本事如何,”常相思答非所问,不由分说的,又将齐承今的里衣扯了下来,露出了他半个臂膀。常相思记得,他近期没有受过什么外伤,可他现在的臂膀到腰间被几条破布粗略的缠了几圈,还有几处血痕驳驳的在胸口处露了出来。
想来是为了糊弄她,这才敷衍的给自己做了个包扎。
“你怎么知道的?”齐承今自以为瞒的很好,怎么也想不出她是怎么瞧出来的破绽。
常相思叹了口气,“楚云暮又不是什么纸糊的小人,你说他吃了大亏,那你又怎么可能捡了便宜。”
“一些皮外伤而已,他伤的更重。”齐承今仍是执拗着这个高下。
“我知道我知道。”常相思宛如在哄一个孩子,用手轻轻的拍了他脖颈两下。
等她将这几圈布拆下,才看到他胸前伤口也并非那么简单的皮外伤而已。担心伤口处理不好引起发热,常相思又数落了他几句不知轻重,才急忙命元沼烧了热水,又换了洁净的布条过来。
“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就好了。”常相思忍不住叮嘱道。
可齐承今并不觉得有多疼,只是在她指尖轻触自己的时候,心里却有一些悸动。
胸口的伤对齐承今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等包扎完后,常相思又对着他脸上的伤口犯起了难。不日大楚使者就要进京,他脸上这伤定然会好不全,若是让他这个模样去做两国商谈,只怕得惹了人家的笑话。
“说你胡闹,确实不知轻重了些,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招待贵宾!”常相思斥他一句,从怀里摸了几个药瓶出来。指尖点了一圈,才见她挑了一瓶药膏抹在手上,涂在了他伤口周围。
两人挨的极近,往日里那张熟悉的脸忽然在他面前放大了数倍,一时之间,他竟觉得面前这人陌生了起来。齐承今看着她,忽然想起了常相思对他说的一句话,“你若非她不可……”
其实也并非是非她不可。
这个念头刚起,齐承今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突然一掌把她推了出去。
“我这没有特别好的药膏,你姑且先用着这个,回头等我配了好的出来……”常相思正在碎碎念,不知他为何突然就发了脾气。
“怎么,你是嫌我太唠叨了吗?”常相思茫然。
“我,我只是有些累了,你,你先回去吧。”齐承今也觉得自己荒唐,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现在连看一眼常相思都觉得心虚,对她摆了摆手后,便闭上了眼睛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