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只是在院内说了几句话,墨色就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晓天色已经不早,齐承今便道,“回去吧。”
三人前后出了院子,迈出门口时,常相思又怅然的看了一眼伊一离去的方向,才又低着头跟着他们离去。
察觉出后面的人慢了一步,齐承今便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就看见她这幅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本往前走的好好的,却忽然倒退了两步,就和常相思并排走在了一起,拍着她的肩膀打气道,“不急,会抓到他的。”这两下拍的郑重,常相思心不由跟着他手落下来的同时也沉了下去。
常相思惊异,抬头看他,就见他一脸朝气的看着前方,心胸霍然。自常相思印象中,他就是一个工于心计且又心思不正的一个人,但此时乍见,就好像这样的少年意气才该是他应有的样子。
齐承今拍了两下,就觉得常相思的肩上湿漉漉的,他这才想起,这是他刚刚蹭过的地方,便又不动声色的蹭了回去,意气风发的往前走了。
常相思瞥了一眼自己的自己的衣服,心里收回对他的高看,又叹他一声顽劣,不想和他计较。
三人来时便是踩着轻功而来,现在也只能这样回去,只是现在天色已晚,难免会比来时多了几分寒意。常相濡想着常相思身子刚好,又怕她今日吹回去时又染了寒意,便提议租一辆马车。
谁知却被常相思一口否决,“我没那么娇气。”齐承今也不大乐意,因为知道最后是要让他付钱。
三人争执时,忽见大街尽头有一辆马车经过,只是匆匆一瞥,常相思忽然就追了过去。
常相濡没看到,齐承今也没瞧真切,两人正摸不到头脑时,就听元沼在齐承今耳边悄悄附了一句,便见他勾了嘴角。
“你笑什么?”常相濡看他这样,便知他起了坏心思。
“知道你妹去哪了吗?”齐承今对他笑的一脸神秘,“去见心上人了。”
“什么?”常相濡听的更是糊涂。
“枉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这么不清楚,走,我带你去看。”齐承今心里得意抓住了常相思的小辫子,说着就拉着常相濡往屋顶上去看戏,两人越过了几个屋顶,就看到常相思拦在了那两马车前。
常相思追着马车而来,先一步拦在了路的正中央,夜色已深,赶马的人只见有一人公然拦车挑衅,也不分男女,就以为是要行刺的人,忙拉住了马,另一只手已经拔出了一半剑刃。
可等看清楚来人后,他却忽然消了气势,又将剑慢慢送回了剑鞘中,他是识得常相思的,此时相见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了?”里面有声音传来。
“回世子,是常小姐。”那人对里面回完,才客客气气的对常相思问了声安。
里面的人也没想到会在此地碰到熟人,且还是这样的一个熟人,便挑开帘子看了一眼,夜色之中,果然见是她。
齐承安诧异道,“相思妹妹?”
“安世子,好巧。”常相思客气道。
“相思妹妹来此地作何?一个人来的吗?”齐承安挑着帘子下来。
“我出来寻个人,可不曾想人没寻到,天色也黑了,我找不到路,夜间又寒,不知道能否搭一下安世子的车。”常相思声音清清,丝毫不见她有什么情绪,若不是齐承今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信她竟能依着这幅纯良的样子来拈出满口的谎话来。
常相濡看着那人,忽然想起了齐承今的话,就问,“你说我妹的心上人是他?”
“不然呢,你瞧她这个样子。”齐承今心想,若是她没有一点心思,他就当自己瞎了这双眼。
谁知常相濡却扶着他的肩笑了起来,越笑越止不住,等他乐够了后,才直起身道,“你这笑话可要笑死我了。”
见他不信,齐承今便急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若是平日里你瞧不出来也就算了,今日还看不出她对他有多上心吗?”
常相濡看着下面的两人,心想今日所见常相思的确是对齐承安过于上心了些,单凭一闪而过的马车就能辨出是他的,而且竟还追了过来。
常相濡眯了眯眼睛,终又是看着下面的人摇着头一笑,“你说她有什么心也好,偏偏是这喜欢二字和她扯不上关系,她若是懂了千分之一,便算是她悟性高,”想着齐承今的话,常相濡还是忍不住笑,又道,“她看遍人间,却唯独对风情二字不通,只怕你这次看错了。”
齐承今不信,他自诩也摸清了常相思几分性格,若不是喜欢,她何至于对一个人至此?
就又听常相濡问他,“你听她亲口告诉你了?”
齐承今想着她之前的否认的话,就体谅道,“一个姑娘家脸皮薄,定然不会说出来。”
谁知又见常相濡又摇头,“她脸皮可不薄,若是喜欢,她就会说喜欢,若是说了不,那便就是不,”常相濡心知他妹的脾性,便想打消了齐承今看戏的心思,长叹道,“若是让她喜欢上哪个人可真是难死了,若是谁喜欢了她更是难死咯。”
齐承今看着下面两人,心里仍是不太信他的话。
眼看常相思已经被齐承安迎进了马车,齐承今心神稍动,就也立在了车板上。
赶车的人见着来人,忙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可心里生疑,怎的今日在这里都能聚在一起?
“堂兄好心,能否再多收留一个人?外面天寒,我这几日身子不好,这样受着风寒回去,只怕就要病了。”齐承今嘴上客气,可一面说着,就已经径自挑着帘子坐了进来,还不忘对着齐承安道,“多谢堂兄。”
齐承今落座,常相濡也在后脚跟了进来,对着齐承安不好意思的笑着,“就剩我一个了,安世子总不能把我拒之门外。”常相濡摸着头憨笑,身子也很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齐承安脸上依旧温和,对着二人点点头,体谅道,“夜间风寒,既然是同路,又有什么好客气的。”说着还很贴心的给三人各倒了杯热茶摆在他们面前。
他们两个端着茶杯客气,常相思却出神的捧着茶杯,眼里似是被熏了一层蒸汽,不是很清明,还不等几人寒暄完,就问道,“安世子来城东做什么,我本以为这京城偌大,没想到竟还是能见面。”
齐承今第一次觉得常相思这耿直的性格也是挺好的,直接少了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便把他们想问的话就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