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要问的话全都在齐承今的意料之中,为了做个样子,他脸上的神色露出的恰到好处。
见他微怔一瞬,后才装作诚心诚意开口,“儿臣不懂父皇为何要这么问,但若是说起二人的关系,大约也只是因着付知微吧,常相思幼时似乎与付知微关系极好,自然也会对齐承安客气几分。”
齐皇只是稍微听了一点有关这三人的传闻,确实也只有齐承今闹的厉害,如今听他这么一说,齐皇已心下了然,便点头,“如此甚好,你若有心用她,可莫要被别人拉拢了去,你可别忘了齐承安身上也是齐家的血脉。”
齐承安虽不是圣上之子,可他确实是齐家血脉,若众多皇子们不堪大用,他也不是不可以坐得这皇位。
齐承今听的出齐皇话里警醒自己的意思,便俯首应是,“儿臣明白。”
两人谈话间,齐皇已经把面前厚厚的一沓折子批奏完,就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休息,这么阖了一会儿眼,忽然听他道,“老五老六的事朕已经知道了,”说着就拿起了一直被掩盖在奏折之下一沓信件一页一页的看了几张,虽说之前已经看了一遍,可现在再次看着,他的脸色还是忍不住的愈发深沉,看了几张之后,就将那沓信件摔在了桌子上,怒道,“这两个逆子,蠢货!竟被人利用至此!也不看看自己本事究竟如何,竟也能如此痴心妄想!”
齐承今忙劝,“父皇息怒,五弟六弟许只是被伊一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他们只不过是想结交自己的势力罢了,岂敢对父皇有异心。”
皇子私下结交势力是大忌,齐承今故意提了这么一嘴,与其说是劝,倒不如说是在火上浇油。
“结交势力?”果然见齐皇冷笑,语气更加盛怒,“朕虽老了,可还尚且活着,他们二人就已经密谋这等事情了,朕岂敢再留他们!”
说着就召人进来,“来人,拟旨!传朕旨意,五皇子齐承业六皇子齐承煜私结前朝余孽,以下犯上,现废除这二人皇子身份,贬为庶人,赐流放之刑!”
若原本齐皇心里还存留一丝父子之情,有心放二人一条生路,可现在听完齐承今这一番话后,便一点情分也不再留。
齐承今知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之后便冷眼站在一旁,看着那圣旨拟好后,便交由在了他的手上,传旨给那二人。
齐承业齐承煜尚无功绩,也不足出去封地的年岁,因此二人现在仍在宫里住着,齐承今绕了几处,便到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伊一身死的消息还未传出,这二人也不知自己的事情败露,更不知伊一到底身份何人。以至于当这两人见到齐承今这么一个不速之客时,不免就觉得有些稀罕。
这二人瞧齐承今不爽已久,今日见面,自然免不了要冷嘲热讽一番。
“四哥今日怎么有闲心来兄弟这里转转了?”齐承业倨傲的看着门口来人,虽说口里喊着四哥,可神色一点也不见谦卑。
齐承煜笑嘻嘻的接过他的话道,“想来是在付小姐那里碰了壁,这才来我们这里寻酒喝的吧?”
齐承今罕见的没有动怒,只是站在门口,面带笑意,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两个蠢货一唱一和。
这二人似乎也看出了齐承今的不对劲,两人相视一眼,心里都升了几分纳闷,大约是从齐承今的神色上察觉出了事情有几分不同寻常,他二人才渐收了脸上的笑。
等着两人都没了声,才见齐承今从背后拿出圣旨,提着懒散的声音对着二人道,“有劳五弟六弟,接旨吧。”
二人不明所以,再次相视一瞬,才有些心虚的跪在了地上。回想他二人近日也没干什么好事,这圣旨自然不可能是赏,若不是赏,那必然是罚,可为何而罚,他们也同样心里没底。
但等齐承今宣读完圣旨后,这二人才彻底的慌了神,私通前朝余孽,被废庶人,流放之刑,这一连串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两人脑子一阵眩晕。
怔了许久,才见齐承业强撑着一丝笑,用带颤的声音试探,“四哥莫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齐承今也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好笑的看着二人,用同样的话反问,“五弟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我怎敢用这种事开玩笑,虽说我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可假传圣旨一事我还是万万不敢做的。”
齐承今话说的明白,这圣旨的确是传给他们二人的,这罪也是治给他二人的。可两人至今还不明自己到底惹了什么祸事,因此说出来的话也颇理直气壮,就不服气问道,“若父皇治罪也要治个清楚,我二人犯了什么罪,竟能落个如此罪名!”
正当齐承业忿忿不平之时,忽见头顶纷纷扬扬的散下来了几页书信。信纸落了一地,两人细看之下,竟是他二人和伊一来往的书信。
两人也知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光明的事,便有些做贼心虚。
可也只是心虚一瞬,齐承业又恢复了神气,提了一口气道,“不过是结交一位好友……”
话还未说完,就被齐承今劫了过去,“伊一,前朝亡国之后,”说完,还明知故问了一遍,“刚刚五弟在说什么?不过什么?”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惊雷,炸在了两人头顶,原本还在振振有词的齐承业也呆住了,嗫嚅着已经泛白的唇,满眼皆是不可思议。
“齐承今你在说什么?”齐承煜不敢信的又问了一遍。
齐承今在这耗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也懒得和这二人解释,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二人一眼,讽道,“蠢货,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要找上你二人?”
齐承今话已至此,由不得二人不信。
两人也没想到这一着不慎,竟落了个这般凄惨的境地,他二人稍微想了一下以后要遭受的凄苦,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是齐承业最先回绕过心思,跪着疾走两步,凑在了齐承今跟前,求道,“四哥!四哥救我们,我和六弟不过是年少无知,之前的事也好,这次的事也好,还请四哥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我们这一次!”
齐承今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继而又笑着和二人客气道,“四弟说什么话呢?你我既是兄弟,哪有说这种话的道理。”他一面说着,一面作势要扶齐承业起来。
齐承业许是病急乱投医,竟一时忘了齐承今的本性,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话,满心欢喜的迎着他的手过去,可在两人的手相碰那一瞬间,齐承今却将手里的圣旨顺势推给了齐承业,自己先直起了身子。
“四哥?”齐承业不解他这是何意,眼里尽是迷惑。
齐承今还是笑着,却道,“你既接了这圣旨,我也好回去向父皇交差,”
两人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就听他继续道,“我们好歹也是兄弟一场,我当然有心要帮你们,可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我去求情,只怕也会落得和你们一般的下场,倒不如等个三五年,等父皇气消了,我再去替你二人求情,只不过,”齐承今脸上的笑添了几分深色,话锋一转,沉了声音道,“在此之前,你们得确保你二人要好好活着。”
被他这么戏弄一番,齐承业不由攥紧了手里的圣旨,隐隐有要发作的迹象。
齐承今却不管他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去,走了几步,又不忘补充一句,“还有,你二人既然已被贬为庶人,那这一声四哥我可是万万不敢应的,还望你二人有些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