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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章 错意

  而在大楚之内,就在两人大婚前夜,突然有一个侍卫连滚带爬地闯进了楚云暮的寝室,跪扑在他面前瑟瑟的看了一眼,便胆颤的喊了一声,“殿下,”这一声之后,来人忽然将头猛磕了下去,一声哀嚎,“圣女大人不见了!”

  “不见了?”楚云暮一个惊跳就从躺椅上翻坐了起来,对着来人怒喝,“什么叫不见了!”

  这人惊慌伏着头道,“回,回殿下,圣女大人在屋内已经有两日不让人打扰,若是有人进去,便全都让圣女赶了出去,婢女和婆子们觉得奇怪,今夜实属无奈,派人去看时,才察觉里面竟然已经没人了,而且没人知道圣女大人是何时不见的。”这人说话都在打颤,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

  他的害怕并无道理,偏是在这个时候,又偏是弄丢了楚云暮最最心尖上的人,若是他能活着走出这个屋子,便是他命大。

  果然早见楚云暮已经怒不可遏,一掌就将桌上的东西摔了个细碎,一瞬间就见他的眼睛变的猩红,又听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问,“你说没人知道她去哪了?”

  “兴许是圣女大人只是出去透透气,圣姑已经派人去找了,殿下息怒。”这人惶恐道。

  “息怒,息怒!你告诉本殿要怎么息怒!”楚云暮二话不说,直接给了这人一计窝心脚。

  这人不敢有一句怨言,被踢飞在门框上后又连忙滚爬起来,咽了一口血后,就再一次跪伏在了楚云暮脚下。

  “废物东西,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楚云暮猩红的眼里尽是狂意,早已经对着院内的侍卫下了调令,“调三千护城军!调兵营十万人马!大楚之地一处也不能放过,若是明日吉时之前找不回来,本殿一定要血洗这大楚!”

  满城的喜色,忽然被这肃杀之意掩了下去,这寒冬腊月,也抵不过楚云暮周身的寒气。

  站在院内许久,他好似是察觉不到院内的寒凉,直至浑身发僵,他才颤巍巍的吐了一口气。怒火还在胸口一跳一跳的,楚云暮只觉得他的脑子和身子一样的僵硬,他不大清楚,都到这个时分了,她这是做什么去了?又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莫非她还是不情愿,莫非她又要逃了?

  细想之下,他竟觉得一且事情都有迹可寻,那日去瞧她时的慌张样子,以及那尚且还未动过一下的喜服,他早该想到的。楚云暮浑浑噩噩的倒在屋内的床上,竟觉得自己可笑,他竟真的那么听话的将人都撤走了,若是他的人当时守在那里......

  可是守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若是她不愿意,他又有什么法子?楚云暮阖眼苦笑,他原以为至少这些日子下来,她对自己多少是有点心意的。

  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已至深夜,忽然一个侍卫冲了进来,叩首说寻到了有关圣女的消息。

  楚云暮一个直挺就坐了起来,看着那人急迫道,“讲!”

  “禀太子殿下,有人查到了圣女大人的踪迹,是往不归山那边去了。”

  不归山,不归山?楚云暮默念这三个字,心里万分不安,她去不归山做什么了?难不成真的反悔了?

  楚云暮不多加细想,已经朝着屋外走去,“来人!随我......”话已至嘴边,人已经聚在了他身边,可他却突然停了步子。

  罢了,他忽然在心里无望的升了一声唉叹,罢了,便这样吧,若是找到了又能如何,又为何非要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无事,散了吧,将将士们遣回去吧,莫要找了。”楚云暮无力的挥手,将众人全都散离了屋子。

  他再一次躺在了床上,身着红袍,嘴角苦笑,你若不想,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又何必这般费心思。

  一夜已过,天色已经清明,在这般大喜的日子,可街上竟一个人也没有。昨夜将士几乎全部出动,那般大张旗鼓的寻人,早已把圣女失踪的消息传遍了大楚,就算再不要命的人也不敢出去看一眼这样的热闹。这般时节,又是出了这样的事,别说是看,他们就连想也不敢想他们这位太子爷的模样。

  皇都各处都紧闭了门户,只有各人门前的红绸在寒风中映着这一片雪色。

  楚云暮彻夜未睡,就保持着一个僵直的姿势坐了一夜,现在看着身上的这件喜袍,竟觉得格外的荒唐和扎眼。

  吉时将到,楚云暮不知自己怎么着出了房门,又不知怎么着的到了府门前,看着这一片清冷,无力的坐在了坐在了门槛上将头深埋在了胸前。

  忽然一双带泥的鞋子映在了自己眼前,一身红袍的衣摆也沾着泥渍在自己眼前轻轻摆动,楚云暮当时便觉得心梗了一瞬,猛然抬头,就见楚怀贞身着喜服,一身狼狈的看着自己。

  她好似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低头委屈的认错,“对不起,我,我没有逃走。”

  楚云暮哪舍得让她道歉,更不要说看到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心里的气早不知散到哪去了。他又好怕眼前人是幻觉,一个猛扑就抱住了来人,直至肢体相拥,他惊喜问道,“阿贞?你去哪了?”

  可楚怀贞还是一副哀沉的样子,在被抱住后就顺势靠在了楚云暮的怀里,她也不答话,只是兀自问道,“我们的婚事还做数吗?你还想娶我吗?”

  她这副样子太过奇怪,楚云暮不由诧异看她,又郑重答道,“那是自然,你怎么会这么问话?”

  “那就好,”楚怀贞好似松了一口气,立马就拉着人往府内走去,她走的很急,还焦急的寻着四处的人问,“吉时到了吗?大祭司呢?我们去拜堂。”

  楚云暮不明所以,紧跟在她身后又问,“阿贞,你这是怎么了?”

  “别问,我们去拜堂。”楚怀贞脚步匆匆,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楚云暮几乎要深陷在这一次的回眸中,他不曾见她看自己这般深情。

  就这般云里雾里,尚且没有任何别的仪式,两人就已经跪在了大堂前,没有来宾,没有贺喜,只有匆匆被拉来的一个大祭司。

  两人在一声高喊的“夫妻对拜”中礼成,楚云暮缓缓抬头,满眼含笑的看着眼前人,就算这一切都是这般简洁,可两人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他还没来得及沉浸在这梦一般的幸福中时,忽然见楚怀贞口吐污血的倒在了自己怀里。

  “阿贞!”这一幕如同当头棒喝,楚云暮接住她后,当即对身边人急喝,“来人!传太医,去找全城的大夫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着会成这个样子的。”楚怀贞轻扯住他的袖子,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划落。

  楚云暮慌乱的替她将眼泪拭去,就见她倔强的摇头,执意道,“别喊人来,我想和你单独说会儿话。”

  楚云暮也懂医术,在把上她的脉象时,便知道了她身体的情况,灵力散尽,身重剧毒,她早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忽然间楚云暮心里好似变成了一片死灰,可仍是一意孤行的要喊人过来替她看诊。

  楚怀贞还是执拗道,“别喊人来,别喊人来,我只想和你说会儿话。”

  哀恸已经悸动了他的整颗心,楚云暮心痛不已,只能应下她的要求,“好,只有我俩,我们两个说会儿话。”他这样说着,便轻抱起怀里的人往两人的洞房走去。

  当楚云暮把人带进屋子里时,楚怀贞大口大口的血已经染透了她的红衣,弥留之际,她将那日如何发觉了异常,又如何去了不归山,又如何中计被林南溪骗说了清楚。

  “阿若,对不起,”楚怀贞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三个字,紧抱着怀里的人哀泣,“我从来没有骗你,我真心和你一样期待这一次的婚礼,我不是有意弄砸了这一切,我不是为齐承安,我也从未想过为他至此,你不要生我的气。”

  楚云暮红着眼睛摇头,他早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楚怀贞忽然呼吸急促了起来,恶狠狠的喊道,“林南溪,是林南溪,杀了他!”她嘴巴里只剩了呜呜声,眼里的光也渐渐散去,一声唉息散去,她又轻道,“阿若,对不起,我真的只喜欢你了,对不起。”

  怀里的人说着最后的对不起绝了气息,一瞬间中又变回了沧桑的样子。

  就算是灵力尽失楚怀贞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原来她为了恢复容貌,执意吃了巫族秘药,用了自己的余生性命换来了这一刻的容颜,她那般急迫的和他行礼,也不过是强撑着这个病入膏肓的身子,想要用自己最美的样子来完成两人彼此的心愿。

  可她不曾想,两人之间,她才是会错意的那个人,她太执着于弥补自己的错误,而犯下了更大的错误。

  “阿贞,我的阿贞,我从来都未怪过你,哪怕你容颜老去,我也只是想要你一个人,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楚云暮抱着怀里的人放声痛哭。

  灵识散尽,楚怀贞好似一抹游魂荡在楚云暮身旁,看他为自己哀哭,看着他发丝为自己寸寸变白,她这才知道,自己错的到底多么的荒唐。

  阿若,阿若,她轻覆在楚云暮的身子上,可那人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而她最终也要随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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