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险胜,可伊一已经大势已去,虽说齐承今已经派了青羽卫追寻他的踪迹,可一番查询下来,却不知他又像老鼠一样的蛰伏在了哪里。北齐已经遍布了他的通缉令,可到处都没有他的消息,齐承今为今之计只有慢慢等着。
也许等着也并非是一件坏事,此战之后青羽卫伤形严重,这一个月正好给了他们时间去调养生息。
可也不知怎么的,就让邵仲陵得了一个便宜机会,仗着自己在战场的被人捅了一剑,便隔三岔五的来找常相思问自己伤势。
论理,这不过是看个伤而已,无非是写个药方子,又或者说两三句关于这伤势的话,可这其中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就演变成了这两人日日会在一处抚琴弄笛,且是在四皇子府,相谈甚欢。
他这哪是来问伤势的,齐承今气的翻白眼,他这险些就是要明着问自己要人了!
这两人本就让人心里窝火,再加上常相思这么一个对音律一窍不通的家伙,四皇子府整日简直是魔音贯耳,齐承今只觉自己遭受了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直至伊一的消息形迹再次传来,齐承今才觉得自己终于要摆脱了这样的苦日子。当他将这消息告诉两人时,他心里无疑是极度开心的。
一想着再没人教自己抚琴,常相思不免有些闷闷不乐,邵仲陵也不大乐意,思虑一二才道,“你们要去哪里,仲陵不才,或许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齐承今心里吓一跳,忙道,“无事无事,少将军事务繁重,也该回边关了。”
“无妨,我......”
邵仲陵刚要推辞一二自己的事情,就见齐承今板起了脸,正着颜色道,“塞外边关乃是要事,如今京内大乱刚平,朝野尚不稳定,此事对北齐打击极深,若是被有心之人趁机攻国,哪能少得了少将军呢?”
“四皇子言之有理,可是我听闻,”邵仲陵思忖,“我听闻大楚国事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更何况大楚太子殿下与相思交好,想来是不可能趁此之危的。”
齐承今只当他是一个只管打仗的武将,便想着随便用话唬他一下,没想到他竟能将大楚的事情知道这般详细,齐承今一时间没了好脸色,于是就只能仗着自己的气势怒喝,“就算没有大楚,也会有东海,少将军怎得这般不知忧患!”
“可是东海向来自守一方,又怎么会......”
“少将军当居安思危!”齐承今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架势起,邵仲陵语塞一瞬,只好抱拳道歉称自己失职。却不曾想常相思开了口,“其实我和东海太子殿下也交好,他根本就没想着这些事。”
齐承今简直要被这一句话噎死,只能恨其不争的怒瞪了她一眼。
常相思心领神会的知自己说错了话,忙又搜罗着脑子里其他的话给自己圆场,“其实,仲陵兄你真的不便和我们一同前去,这算是我们不归山之事,不便让外人参与。”她讪讪笑着,说着一眼就能让人看出的谎。
“也好,就按相思的意思来,”邵仲陵看着她拙劣的说谎话的样子,无奈的一笑后,就弯腰行礼,要拜别两人,“如此我便离去了,祝二位能大获成功。”
看着他转身离去,齐承今忽然猛喊一声,“邵仲陵!”
“四皇子还有何事?”
“我问你,你有没有去过忘归楼!”齐承今审视着他问道。
这忘归楼三个字好像是什么吓人的鬼怪,在这个问题问出后,邵仲陵忽然被问得涨红了脸,惊措的结巴道,“四,四皇子何出此言,你我皆为正人君子,怎能去这,这种地方?”
邵家身为将帅之家,家风向来严苛,养出来的孩子虽不是个顶个的优秀,却也个个洁身自好。尤其是邵仲陵这样耿直的孩子,自小在塞外长大,所见皆是铮铮铁骨之人,所行都是义薄云天之事,莫说去逛这些花街柳巷,就算是想一想那都是万万不能的,如今被齐承今一说,他就已经涨红了整个脸。
且邵仲陵耳闻齐承今所行之事,也都是什么什么壮举,再加上这次舍身救常相思那一幕,就更不由对他敬仰,这样一来,邵仲陵就不自觉的将他划进了正人君子这一行人中。
邵仲陵这样窘态之下的君子之风,竟让齐承今一时没了话,且更因着他嘴里正人君子而新添了几分愧疚。
“无事无事,你别急,我就是问一嘴,你不要多想,”齐承今干笑着,做了一个请人离去的手势,“还请少将军速速归去吧。”
看着这人离去,常相思才和齐承今问话道,“你是不是还在想往日的那事,我都给你说了绝不可能是他。”
“对对对,”齐承今嘴里发酸,背着手往屋里走,拉着长音道,“他是个好人,是个君子,就我不好,我是个恶人。”
常相思不知他这又是怎么了,在他背后鼓囊囊的撅了撅嘴,便恹恹的低着头随他进屋。
冷不丁身后有一个声音喊起,“承今。”
齐承今错愕回身,就见林南溪站在了院中看着二人。
自那一幕之后,两人还没这样见过面,也没这样说过话,虽说前两日的宴会上见过一面,可齐承今心里觉得有愧,便就心虚的不敢同他讲话。如今这样乍见,他竟觉得有些局促。将背后的手搓了又搓,才讪讪开口,“南溪,你怎么来了?”
“圣上遣我问你是否有了伊一的线索,并遣我和你一同前去寻人。”林南溪答道。
齐承今似是很诧异这一消息,但随即就笑了,“你来的正巧,我们刚得了消息,正准备要出发。”
林南溪瞧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神色,抱歉的笑了笑,“很奇怪是吧,我也觉得奇怪,圣上竟派了我这么一个废物过来,只能拖你们的后腿。”
“你这是说什么话!”齐承今猛拍他一巴掌,“你现在可是尚书大人,官居三品,咱们还没喝你这升官的酒呢。”
在前两日的封赏之时,往日一直默默无闻的林南溪忽然因着此事被人察觉,他本就聪慧,且这次又立了大功,恰值前尚书被查,林南溪就自然而然的升到了这个位置。
听他一句玩笑话,林南溪摇头无奈一笑,“不过是圣上抬爱罢了,你真是折煞我了。”
两人又像往日一样笑着,却又再不像往日,齐承今脑子忽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是说喜欢常相思的人,自己身边不就有一个?这想法一闪而过,就被他心惊的掩了下去。
这简直是太荒唐了,他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