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杯，霍赢的身子暖和了不少。

　　曹行知是霍赢当年介绍给皇上，从一个长史成为一个下州刺史，再到如今的刑部尚书，不过五年的时间，比任何一届刑部尚书都要快。

　　五年前，江南三州洪水泛滥，导致民不聊生，朝廷开放国库救济百姓。但是那个时候皇上刚刚稳固京城周边，江南那边的暗仓操作很多，他根本无从下手，派京城的人下去，皇上怕官官相护。

　　最后决定曹行知，是年纪十七的霍赢跟皇上提起的。

　　五年前曹行知三十五岁，在得到下州刺史这个差事之前。曹行知已经在那里当了十年府衙掌簿、长史。期间他曾经参加过四次会试，可惜都名落孙山，最后曹行知就认命的在所在的州府任了一个记账、写祭文的闲事儿。

　　然后突然有一天，一份荣耀直接落在他的头上，要不是见过玉玺盖过的文件，他根本不会相信。

　　其中任命内容更是让他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件事要是办好了！飞黄腾达不在话下；惊的是，要是办差了，小命都不保。

　　后来暗访，送出收集证据，上报事件，水患的后遗症比历史记录的要好，皇上就正式任命他为下州刺史了，经过三年之后进京成为了刑部少卿打理刑部。

　　后来前刑部受贿赂，又压下诸多关于世家子弟的刑事案，事发之后，前刑部就被革职下狱了，而朝中各种帮派，谁也不愿意对方的人进入刑部。

　　皇上虽然力求朝中平衡，但是更多的是，他想建立集权的君王制度。所以刑部尚书最好是中立的、又依附于他的人，正好曹行知符合条件。整件事好像被曹行知给捡了一个便宜。

　　五年的时间，曹行知的人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讽刺他的人，如今见到他，也只能低头躲着。

　　他一直以来都很感激皇上，直到知道推荐的人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人的时候，他是怀疑、惊讶的。

　　如果不是是当今皇上亲口说的，他想他不会相信。也因为是皇上说的，曹行知知道自己是属于怎样子的位置。

　　“曹大人，你这院落风水极好。”霍赢左看右看评价。

　　“霍将军侯府也不差。”曹行知说。

　　“嗯，曹大人今日请我喝酒是因为什么？”

　　“你帮我的忙，我请你吃饭，有什么不妥？”曹行知说。

　　“你想问当初我为怎么推荐你做下州刺史？”霍赢笑着问。

　　“将军会告诉我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年水灾，把富有文化的三州变得荒凉，自喻清高的读书人为五斗米折腰不计其数。我听说的时候很悲伤，正好皇上犹豫不定，我就想起了你。”霍赢米一口酒说继续说。

　　“你疑惑我为什么认识你？我十四岁之前一直游历大秦，去过的地方，说不定比大人还多。在宜州的时候，正好见到你给那个无知的宜州刺史（注1）管理宜州。所以给皇上提了一下。”霍赢说。

　　“单凭这个？”

　　“不要误会，真正启用你的人是（手指了指上天）……你也不是那选择里面唯一的，只是，你正好办到了。如果你没有能力，如今坐在我对面的人就不是你了。”霍赢开口。

　　曹行知点头，他知道霍赢的意思：真正掌管天下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主人，无论霍赢对曹行知有怎么样的知遇之恩，在那个人面前也只有沧海一粟，不能因为这个而失了本该效忠的目标，只有得到上面那个人的赏识，他才可以稳坐如今的位置。而且他要牢记得，上面那个人对他的赏识之恩要重于霍赢的提点之恩。

　　“你是一个聪慧过人的人。”曹行知开口。

　　“呵呵呵～他是一位圣明的人，有他在，大秦会成为九州最繁荣的国家。在大人眼里，一个国家是怎么样的才是繁荣的？”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曹行知回答。

　　“嗯。你在跟我打马虎眼。”

　　“事实。”曹行知回答。

　　“九年前，你可不是那么认为的。”霍赢笑着说。

　　九年前，就是曹行知最后一次会试的时候，那个时候二十出头的曹行知第四次参加会试，跟往常一样名落孙山，连榜单都没有上去。而那一年，有一个辩论证题就是：何以论君臣民，何以论强国？

　　根据这个，当时的曹行知写了四千字的正文，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其中中心思想就是战国时代商鞅韩非子所推崇的“法治天下”。

　　不仅说了，其中还照搬了韩非子的《孤愤》（注2）大量观点。韩非的孤愤其中有对现实的愤然而发的作品，所以未尝不是当时曹行知的心里。

　　且不说那里面的内容，就现在，曹行知很惊讶的“你怎么知道？”

　　“曹大人在会试上曾经写过一篇《细说孤愤》，如今近十年，曹大人的志向可还在？”

　　曹行知大惊，之后沉默，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年轻将军，一个因为写字难看，被皇上勒令去太学府上学的人，居然知道他九年多以前写的文章。

　　那个时候，他才几岁？十三岁！十三岁，看看自己的二儿子，十三岁，送去国子监还是考了两次。《道德经》理解尚且在表面。

　　当然最重要的是，霍赢怎么会知道会试考卷的答卷内容。会试的答卷被誊抄之后就进行密封入库，批改的先生只能改统一的卷面，得选出二百个，之后再甄选出一百成为榜上有名的人，在选出二十个人评委甲等，三十人成为乙等，五十人成为丙等。

　　甲等二十人在国子祭酒连同自己九个人在进行表决得出六甲，之后给皇上，皇上决出三甲，三甲就会进行殿试，再决出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

　　这三个人就会达到九品实权下放到各州各县做县令，或者有关系的可以考核进入尚书房做一个少侍郎。

　　按照制度，霍赢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考卷，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曹行知觉得自己越不了解霍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