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叫我清儿,那我叫你行舟姐姐,如何?”
“你方便就好。”
“行舟姐姐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宋清儿问。
“前天。”霍行舟回答。
“刚刚那个人,你们……”
“受人所托,正好来京城,所以注意一下。”百里行舟回答。
宋清儿:注意一下?可疑。
“行舟姐姐,那时候在那歹人说你拿了簪子,你为什么承认?”宋清儿问,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
刚刚那个人,应该被眼前这个人盯很久了。那时候行舟还了钱袋就离开的,但是被那个人叫住。应该是要放人走的,如果不是被叫住,然后争论,等捕快过来,恐怕人已经没有踪影了。被怀疑贪了簪子,眼前的人承认了?为什么承认?就算不承认,那个人真心讹诈他们,也会争论,到时候也能够抓住他的。
“我确实拿了簪子。”百里行舟回答。
“你……”
“给你讲一个故事。”
“在江南有一个富户,他家只有一个女儿,女儿从小被宠着长大,眼见着也到了该嫁的时候。富户的媳妇就去了。守孝三年,女儿很尊敬父母,就算自己年纪大了,也没有急着嫁出去,但是这一耽误就是三年,女孩年纪太大了,人选就少了,女孩是富户自己的独生女,富户也不想女儿随便就嫁了,这挑着挑着又过了两年,还是没有合适的。
富户很是后悔,觉得不该耽误了孩子的三年又两年,想着以后下去了怎么跟自己的夫人说,都愁白了头发。这个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因为参加会试过了讨媳妇的年龄的书生,书生才华很出众……。”行舟说着,被打断了。
“出众?那他怎么没有考上三甲?”宋清儿撇撇嘴说:老套的戏文。
“你说得对,书生并不是真的有才学,只是有些才学,忽悠忽悠那些人,还是可以。那书生说自己会试落榜回家,没想到雪下得比往年大,所以遭了难。富户留了书生两日,给书生银钱等天好了离开。没想到书生对女孩……”
“一见钟情。这个跟这个案件有关?”宋清儿插话:没想到话本上的故事现实真的有。只是这个跟自己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嗯。确实是这样子。”百里行舟点点头,温和地开口。
“那个书生是那个骗聘礼的人?”
“是。”
“那簪子?”
“他们报了案,才知道有几户都是如此。其他几户还好,只是少了钱财,还没有嫁过去,嫁妆还在。而这富户女孩是嫁过去了,她是真的喜欢书生。成亲不过几日,男人就走了。带走了她所有的嫁妆,其中有两件金簪银簪是女孩母亲的遗物。”
“就是你拿走的那两个?”宋清儿问。
“嗯。”
“为什么?”
“……”百里行舟笑了笑回答:“因为它们真的做了证据上交,那可是回不来的。”
“为什么?”
“因为是追查回来的东西,落个一两件很正常,追不回来也很正常。女孩其他的东西不在乎,但是母亲的遗物,她万万不能让它们落入他人手里。”说话的是周洲。
报案,抓拿归案这种事情很正常,但是流出去的东西,因为分脏、典当,通常很难全部追回来。也因为这个,很多办案的或者上头的就会钻这个空子,扣押下很多东西。
这扣押的多少,就要看当官的好坏层度了。
那个姑娘明显知道这种事情,所以托了她这个局外人。追捕的捕头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吧!自己说簪子当了找不回来,他就明白百里行舟的意思了。
宋清儿机敏,但是还没有通透到这种地步,所以没能理解百里行舟的深层意思。不过也没有想太偏:“那簪子是那姑娘让你带回去的?”
“嗯,曾经欠她一份情,正好沿路过来碰上就出手了。”百里行舟回答。
“哦……”宋清儿表示自己明白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你来还他钱袋的时候本身打算转身就走的,为什么?你不怕你离开,他就不见了。”
“我说过,女孩喜欢书生吧。”百里行舟说。
“??”宋清儿不明白,这个是什么意思?
“女孩希望他不用进监狱。”知道所有经过的周洲开口。
“她傻啊!”宋清儿不禁大叫;“被骗了,还护着那个男人。”
百里行舟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对,如果,你答应了那个女孩不抓书生?为什么让周太夫去叫人来?”宋清儿觉得这件事情有一个不对的地方。
“如果他没有问我要簪子,我会放他一马。人别太贪图别人的东西。我理解那个女孩的喜欢,所以愿意放他走,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开,还要在意那一点银钱,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百里行舟说。
“贪图那簪子?可是我觉得他是为了留下簪子做念想。”宋清儿当时看那个男人的表情,觉得那簪子真的是给自己夫人买的感觉,如果是那样,他是喜欢他夫人才想着把簪子留下的吧。
行舟告诉她这个,她想着,或许书生离开之后就后悔了,但是也知道回不去了,所以留下妻子珍惜的簪子做念想。
宋清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无意的猜想,会让百里行舟惊讶之后沉默。
周洲这个时候开口:“如果是那样子,或许也是一种安慰。”
百里行舟点点头,不说赞同还是不赞同这个想法,只是觉得这个答案比自己的那个答案要好,起码书生是有真心的。
书生的结果是肯定,就算那一日,百里行舟放走了他,他也逃不过几天。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那个女孩愿意放走他,但是其他女孩呢?不仅仅是钱财还关乎名声。自己的未婚夫是骗子,这足以让他们在当地被人当作谈资。
有时候这种小门小户,比高门大户还讲究礼义廉耻。这本是好的,但是有的注重到了极致,这种极致就会变成一种束缚,一种枷锁,甚至到了不可饶恕的地步。
人不会自我开解,就容易进死胡同。
富户女儿爱书生所以放过书生,其他受到伤害的人却不会,因为一切都是注定的。
只是可惜了那个女孩,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错付了真心啊~”
天香楼楼下戏台响起了这么一句唱腔。
行舟回京城,跟那个女孩告别的时候,她已经身怀六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