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不勤还聊起了很多，不勤的过往，行舟的过往，霍府的人，京城的人，还有。

　　“你是说那个人告诉你你那把黑刀叫‘深渊’？”

　　“那个人还告诉我他叫云志，在云隐寺。”行舟说，聊到自己回京城准备嫁给宋羡发生的事情。因为挺重要的就记住了。自己那把师父送给自己，跟着自己十五年的黑刀。

　　“你觉得······可以查。”

　　“哥哥，想知道父母亲吗？”行舟问；“如果不想，那就不查。”

　　不勤，伸手，拍拍行舟的肩膀：“我并不在意，但是，我们总不能永远这样糊里糊涂，人，明明白白的来，爽爽快快的去，你要是忙，这件事情，就交给哥哥。”不勤说。

　　“好。”行舟回答，心情很好，面对不勤跟面对必竹石的感觉不一样，面对霍知勤行舟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雾。不是因为不亲，而是必竹为皇上效力，很多事情，行舟表现的异样，都会被那个人知道，所以，行舟没有跟必竹说过。

　　“昌邑前辈可能认识我们的亲生母亲。”

　　“······是谁？”

　　“三十年前名誉大秦的才女明慧。”行舟说。

　　“······”

　　“真假有待考证，如今，认识明慧的人，还肯说出来的，没几个人。”行舟说。

　　不勤点头。

　　明慧，南方大世家唐家的女儿，从小就在江南书院学习，才思敏捷，聪慧知礼，样貌更是透着如兰思雨的气质。被当时很多人视为梦中情人，人间山鬼（注1）。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不过所谓的红颜多薄命吧！这位才女，很快就陨落在了历史长河里面，除了留下著作，什么都没有留下。在几十年的光景就被人们忘记了。毕竟只不过是一个吟诗诵词的才女，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单单这一点，还不够。

　　期间也出过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是她最终没有被人记住的原因，因为那不是一个女子该做的事情。

　　世上的流言有关于那个人的大多是被妇人嗤之以鼻的。因为当时明慧身边的才子太多了！

　　已经死了的国手镇国公，还有三皇子、昌邑、镇南王世子······

　　最主要的还是明慧未婚先育的荒唐事。

　　明慧的孩子的父亲是谁？

　　此时根据这些，行舟推论出一个就是：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们不知道，但是按照时间推算他们的年纪对得上。

　　行舟为什么不相信昌邑说的话，原因是，昌邑认识曹种，以曹种这位师父行事来说，昌邑的存在未曾不是根据他的指示而对自己那么说的。

　　掀开历史的面纱吗？为什么隐瞒至今？在以前的二十四年的人生里面，任何时候都可以的，为什么以前不说，现在却说了？

　　“有她的画像吗？”不勤问，问完之后，两个人同时意识到怎么可能有，都死了多少年了，但是只是一瞬间，兄妹两抬头相互看了一眼，有一个人可能有。

　　“石毅。”异口同声。

　　石毅，国手。大秦镇国公，在两年前出卖大秦被处死刑，爱慕明慧的痴情男子。

　　同时说出来之后，行舟笑：“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舟儿，关于林丞相。”

　　“我查过了，是他。”

　　是他害死了霍奇，他们的养父，只是这件事情单独完全说是林丞相的错，也未必，但是他负责大头就是了。

　　“我······”

　　“如果你能够杀了他全身而退，我不会阻止。”行舟眼睛眯成一条线说，并不让不勤说出来。跟皇上的协议，行舟不会动林丞相，但是如果是其他人呢？

　　不勤愣住之后，笑了笑：“那你等哥哥的好消息。”

　　“嗯。”行舟应了一声之后，补充道；“留其他人一条命吧，林麟山没有做错什么。”

　　“未必。”不勤说。

　　“？？前段时间，林麟山帮助自己的一个同窗隐瞒了罪行。”不勤说。

　　行舟顿住，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不过既然做了就有那个觉悟，不要怪到其他人那里。

　　各种事情商谈之后，不勤就要离开，这京城，不适合自己久留。

　　“哥～注意身体。”

　　“你也一样。”

　　**

　　行舟坐在包厢里面没有离开，傍晚，宋羡就过来接她了。关于和离那件事情，还在人们的记忆里面，如今看到两个人出双入对的，不禁怀疑事情的真假。

　　但是三四个月的空白期是真实的。

　　是和好了？

　　“今天，父亲叫我们去爷爷那里吃饭。”宋羡说。

　　“好。”行舟说。

　　宋羡抓过行舟的手，放在手心里面揉，慢慢地，撩拨着：“晚上我们还回公主府住。”

　　“没必要，她是你的母亲。”行舟知道宋羡是在顾虑她跟婆婆的关系。

　　“分开挺好的，就像当初我去太学府一样。”宋羡说。

　　行舟摇头，把身子靠近宋羡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宋羡，我们都是大人了，明白的道理很多，却不一定会去做，知道而付出行动，这是我们读书的最终目的，修心养行。”

　　“好，听你的的。”宋羡回答。

　　他和行舟不一样，行舟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她明白那种感觉，而他没有。

　　父母是挡在你死亡面前的一座大山，因为有他们在，所以我们没有直视死亡，也是因为如此，我们恐惧的死亡，但是却不会比父母更能感觉到。当山塌了，他们成为了那一座为他们子女挡住死亡的大山的时候，他们才会理解那种当高山的恐惧。

　　行舟十四岁没有了那座大山，之后又数度生死，她对生命的解释是他所不能感受的。

　　宋羡和行舟出现在西府的时候，除了宋老，其他人都站起来了。其中林林总总的人数，有十几个，分两桌。宋老、宋归崖两兄弟、以及几个男嗣加上宋羡夫妻一桌，其它嫂子姑子，小孩一桌。

　　清儿看见行舟眨了眨眼，宋林氏默默坐下，上一次的自己因为行舟的退让，让她在家里面的地位，离心离德。

　　行舟笑了笑，就入了主桌，她没有按多规矩，宋家人接触过几次也熟悉，所以没有那么客气，但是因为闹的和离，现在谁也不敢多说话，连小孩子都懂事的的闭嘴了。

　　太安静了！

　　行舟面上不改，心里面暗暗叹气。

　　“这是糖醋鱼，很鲜嫩。”宋羡给行舟夹菜，把大的鱼刺去掉。

　　“谢谢。”

　　山鬼：在《楚辞·九歌》篇名。描写神姿态和衣饰。意思是女神、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