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很好用,所以就舍不得还给你了,因为去哪里都可以走后门,谢谢啦。”她轻哼一声,跳上房梁,然后一片一片的将瓦给他放回原处,直到书房里的灯光一点也露不出来为止。
齐云敬轻笑一声,刚收回视线准备看书,却发现书上又多了一丝暗光,他再次抬头,看着她探了一个小脑袋进来,他问,“怎么了?玉佩不管用了?”
“风若见是风镇海的女儿,你也敢娶回家!你的情况我在白云寺都偷听到了,劝你还是想办法休了那个女人,不然总有一天她会找到你的伤口置你于死地。”说完,她盖上了瓦片,然后跳下房顶,一路走着,心里烦躁得要命,说自己的坏话,不是什么好心情。
合上了书籍,齐云敬开始揣摩着她说的话,明明上次还有替风若见打抱不平的意思,这一次,怎么就直接让他休了她?
“鸣雍。”齐云敬唤来了鸣雍,待鸣雍进来,他说,“给云逸王再送一封信过去,终止查玲珑宫的事情,还有现在风镇海也开始动手了,让他想办法阻止风镇海去查玲珑宫的底细。”
昱日清晨。
风若见还在睡梦中,芸梅端着水一脸着急的跑进了竹苑,推开她的房门,吵醒了她。
“小姐,不好了,荷苑那边好像出事了。”芸梅将水盆放在桌上,看到风若见坐了起来,她拧干了帕子递给风若见。
“荷苑出什么事了?”不急不躁的擦着脸,然后擦着手,将帕子还给芸梅,她穿上绣鞋坐在了梳妆台前。
“奴婢听说荷苑的许侧妃昨晚大半夜的肚子疼,太医一直诊治到今天早上,用了安胎药,又让下人不停的按摩才有了好转。”芸梅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小姐,但是不管告不告诉小姐,等会儿事情也会闹过来的。
“怎么了?难道是柳儿小姐和孩子出事了?”看到芸梅脸上犹豫不决又着急得不得了的模样,风若见好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太医用了安胎药,今天早上传出孩子已经保住了。”芸梅看到风若见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着急的走到了梳妆台前,“小姐,王爷好像很生气,因为心初说,许侧妃昨天在宫宴上吃了小姐您给的冬瓜盅......”
“我给的冬瓜盅?”哦,她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回事。
但是,心初都说了是因为她给的冬瓜盅,齐云敬怎么还没有派人来传她过去问个清楚呢?
“侧妃娘娘,王爷让老奴来带您去荷苑。”
果然,这坏事就是想不得啊,越想越容易中箭,刚还在说呢,这不陆嬷嬷就过来传召了。
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风若见跟着陆嬷嬷去了荷苑。
芸梅着急的跟着跑出了主屋,看到她们离开,想跟过去但是又不敢,王爷传召小姐没有传召她,她是进不了荷苑的,但是怎么办呢,好像这一次,事情比以往都要严重。
到了荷苑,看到里面里里外外的跪了一地的人,忙进忙出来来往往,就跟生产了似的,风若见心知这一次又没那么容易躲过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近日一直胃口都不怎么好,但是昨天在宫里却说冬瓜盅好吃,所以小姐就吃了风侧妃给的冬瓜盅......”心初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面前是坐在椅子上的齐云敬。
“心初,你不要胡说!”
许柳儿柔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她斥责心初,“王爷,应该不会是冬瓜盅的问题,柳儿昨天尝到宫里做的冬瓜盅味道很好,所以就给姐姐尝了尝,姐姐见她吃了我的冬瓜盅,所以就把自己的冬瓜盅给了柳儿,当时是在宫里,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在场,姐姐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既然孩子已经保住了,柳儿也没事了,王爷,这事就算了吧。”
齐云敬没有回话,些许,他看向了老太医,老太医连忙跪下应声,“王爷,老臣替侧妃娘娘检查过了,的确是因为饮食不当才动了胎气。”
“也就是说,就是因为那个冬瓜盅的原因了?”齐云敬紧皱着眉头,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风若见带过来了没有?”
“妾身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风若见慢慢的跨了进去,一屋子的药味让她忍不住的动了动眉头,然后乖巧的跪在齐云敬面前,等候他说话。
“那你都听见了?”听到风若见这么无所谓的说话,齐云敬心情又落了几分,这个女人就是这副模样,乖巧中透出的倔强与无所谓让他很生气。
“是,妾身都听见了。”她如实的回答着,背脊挺得笔直,光明磊落的,她何必心虚。
“有什么要解释的?”齐云敬看着跪在地上的她,他想起了昨晚在宫宴上她和许柳儿的对话,她们说的话,他都听得见,而且他也不是一个盲目处理事情的人。
风若见再蠢也不会在那样明显的情况下动手脚,再则,她为什么要伤害柳儿,只是因为这个孩子吗?如果是这样,在风府,她又何必拼了命救他和柳儿?
“妾身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昨晚妾身的确是将冬瓜盅给了柳儿小姐,只是这样而已。”
“对,姐姐只是将冬瓜盅给了柳儿,那冬瓜盅是御膳房做的。”许柳儿在床上虚弱的符合着,听到她这么说,许柳儿点了点头。
“太医,冬瓜盅是否有问题?”风若见没有管许柳儿说的话,而是看向了太医。
“冬瓜盅没有问题,但是侧妃娘娘吃了以后就引起了活血,所以动了胎气,因为冬瓜盅里面有薏米,怀了身孕的人是千万不可以食用薏米的,更何况侧妃娘娘的身体偏寒,食用薏米,那是大禁。”太医应道。
“奴婢想起来了,当晚上菜的时候,奴婢就听到管事嬷嬷说我家小姐的饮食是单独的,因为小姐怀了身孕,所以小姐的饮食是荣贵妃娘娘派人亲自盯着做的,小姐的冬瓜盅里面是没有薏米的,但是风侧妃的冬瓜盅里面可能有薏米。”心初看向了风若见,欲言又止的模样。
“心初,我让你不要再说了!什么薏米不薏米的,御膳房做的冬瓜盅,姐姐怎么会知道里面有没有薏米!”许柳儿撑着床边坐了起来,看向心初,眉头紧皱。
心初低下了头去,有些委屈。
风若见不明白,她委屈什么呢?
“王爷,柳儿已经没事了,孩子也没事了,这事就算了吧。”许柳儿再次看向齐云敬,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想必昨晚的确是折腾了她一宿。
“柳儿,你好好休息,如果需要什么,尽管跟陆嬷嬷说,我现在得去云逸王府一趟。”齐云敬起身,走过去扶着她躺下,许柳儿乖乖的点了点头,笑了笑,齐云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风若见,然后离开了主屋。
风若见站起了身来,看向床上,“柳儿小姐没事就好,也怪我没有怀过孕,不知道怀孕和没怀孕还有这么多分别。”
“姐姐,让你受委屈了,是柳儿的不是,柳儿也是年轻不懂事,第一胎,不太了解有什么禁忌,日后柳儿定会好好学学。”许柳儿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笑意,反倒像是在安慰风若见一样。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风若见转身出了主屋,路过心初,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在她看来,护主心切,又都是侧妃,心初的心里肯定认为她是因为嫉妒许柳儿吧。
风若见走后,许柳儿看着心初,无奈的摇了摇头,“母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话怎么能乱说,误会了姐姐可怎么好?”
“小姐,奴婢知错了。”心初低着头应着声,抽泣着,看起来也是很可怜。
出了荷苑,风若见一点也没有因为这次没被冤枉而感到高兴,本来还以为怎么都逃不了了,没想到齐云敬啥也没说,也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虽然她不是要害许柳儿,但是许柳儿的确是因为吃了她的冬瓜盅才出事的。
怪就怪在齐云敬的脾气是连出个门都要惩罚她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居然连说都没有说她一句,难道不奇怪吗?
回到竹苑,芸梅正在屋子里面心不在焉的给她收拾着床铺,见她回来了,连忙丢下了被子,“小姐,您没事吧?王爷有没有罚您,还是说,王爷又打您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王爷也不是不讲不讲道理的人,我又没错,他为什么要打我骂我?”说着,她坐到了小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您没事就好,奴婢担心死了,还以为许侧妃她......”芸梅也没再说了,因为看到荣贵妃那么在乎许侧妃的那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难免小姐会受到牵连,好在什么事都没有。
午后,风若见接到了一封信,是风翊写的信,但风若见知道不是风翊写来的,是许翎羽,因为担心齐云敬会发现什么端倪,所以她让许翎羽日后有什么消息都以风翊的名义写信过来,并且还教了他们一种特殊的传递消息的方式。
信上看着就像是风翊在询问风若见的伤好了没有,实则上,许翎羽是告诉她,风镇海发现了齐云敬现在不能动用内力的弱点,已经安排了大批杀手埋伏。
风若见捏着信,揉成了一团,风镇海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非常少,特别的少,他是怎么发现的?难道王府里出现了内奸?
“芸梅,现在什么时候了?”她收起了信,在袖中用内力捏成了粉末,然后看向门外的天色。
“刚过午时,小姐您需要午睡吗?”芸梅在外面擦窗子,听到她这么问还以为她是累了。
刚过午时,齐云敬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云逸王府,一向都是齐云逸来找他的,这一次怎么是他去云逸王府了?
“嗯,我想午睡一会儿,晚饭之前你就别打扰我了。”她走过去关上了门,听到芸梅哦了一声,然后就收拾着东西离开了。
芸梅一走,她立刻换了衣服,拿着鞭子出门了,现在是大白天,要出去不容易,只能选择走竹苑后面的那条路了。
一路走向云逸王的路,也没来得及找一匹马,连走带跑的穿梭在竹林间,反正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吧?
还没有出竹林,她就听到了打斗声,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然后就跑了过去,果然看到云敬王府的马车,还有一地的尸体,加上那一群打斗在一起的黑衣人。
齐云敬明显占了下风,马车被鸣雍和几个暗卫护在一边,其余的黑衣人每一招每一式都猛攻着他们,有了要保护的对象,鸣雍打起来就显得有些吃力。
那几个黑衣人里面有一个人特别的厉害,那些暗卫不是他的对手,鸣雍勉强跟他打个平手,但是鸣雍要保护马车里面的齐云敬,打起架来就有了羁绊。
那个人的伸手很敏捷,风若见看着有些熟悉,几个大招闪过,她终于知道他是谁了,风凌钊。
风镇海真是下了血本了,连风凌钊都放了出来,看来也不怕齐云敬彻查,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认为齐云敬就会死一样。
她不能出手,她打不过风凌钊,如果让风凌钊认出了自己,那就是更大的麻烦。
但是,眼看着其他的暗卫都倒下了,光剩下鸣雍一个人和这么些个黑衣人打,其中还有武功高强的风凌钊,这下不是死也是死了。
风若见紧捏着身旁的一根儿翠竹,手里的鞭子也被她捏着紧紧的。
这时,竹林附近又出来了一波黑衣人,团团将马车给围住,那些黑衣人都渗出了长剑刺向马车里,鸣雍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变成三头六臂。
她松开了翠竹,跑了过去,将鸣雍另外一边的黑衣人全部击退。
鸣雍显然一惊到了极限,黑衣人一退,他单膝跪地,额头上的汗珠滴下,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风若见伸手扶起了他来,“带你家主子走吧。”
“屡次坏我好事,你究竟是谁!”风凌钊握紧了长剑,紧皱眉头看着风若见。
这个女人,多次出现,现在又冒出了一个玲珑宫来,怎么到处都是齐云敬的帮手!
“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还知道你很多秘密,死蛊......难道你忍得住让我活着?”她故意将死蛊两个字说出来,果然看到风凌钊的眼睛越睁越大。
风凌钊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着急了,要是他的身份暴露了,难免会牵连到将军,这么一来,这个女人才是必死无疑的。
“杀了她。”风凌钊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都追向了她。
“姑娘!”鸣雍伸手想要去拉她,你怎么这么傻啊姑娘,这是他们自己设下的圈套,王爷出行,怎么可能就只带这么些暗卫!
鸣雍有气无力,刚才被风凌钊伤到了腹部,现在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人,他的雾气好像有毒。
在那些黑衣人追过去的时候,风凌钊跑向马车,然后一剑砍了下去,马车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蠢货!给我杀了她!”风凌钊气急,大声叫喊着,都忘了在另一边的鸣雍,拿着长剑就追了过去。
黑衣人全部去追风若见了,鸣雍握着剑柄站了起来,骑上马车的马往前面走去。
到了竹林深处,鸣雍握住一根竹子,轻轻的摇了摇,然后前面一排排的竹子自动移开了,鸣雍捂着腹部,保持最后一丝清醒驱马上前。
“王爷......”看到一处竹屋,鸣雍唤出了声,声音细如蚊蝇,仿佛下一刻就说不出话来似的。
刚好青木拿着两个水囊从竹屋后面走过来,一看到鸣雍从马背上倒下来,青木赶紧跑过去将鸣雍扶了起来,“你怎么了?”
“快通知王爷......玲珑姑娘她......”鸣雍抓着青木的衣袖,一脸的痛苦。
“你撑住!”
青木扶着鸣雍进了竹屋,里面两人正在研究一张地图,看到鸣雍这副模样回来,齐云敬微微皱眉,“这次来的人很厉害吗,怎么伤成这样?”
在他看来,鸣雍是一等一的高手,无论如何,伤成这样是几乎不可能的。
“王爷,玲珑姑娘来了,她引开了那些黑衣人,其中有一个黑衣人特别的厉害,属下和其他的暗卫都吃了亏,玲珑姑娘她一个人......”
鸣雍的话还没有说完,齐云敬起身就出了竹屋。
“王兄!”齐云逸看着他风一样的离开,连忙带人跟了上去,“通知暗卫,全部跟过去,王兄现在不能动用内力,一定不能!”
青木将鸣雍放在竹床上,安排了四个暗卫保护他,命人去请了大夫,然后拿着剑也跟着齐云逸出去了。
齐云敬骑上鸣雍骑回来的马,出了竹屋的结界,到了刚才安排打斗的位置,然后一路向前追了过去。
越往前越是看到一地黑衣人的尸体,齐云敬紧皱着眉头,心里的跳动都快慢了一拍,一直在想着她会不会出事!难道她一直跟着他的吗?这一次出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除了王府里的人跟齐云逸的人,可是她怎么会跟来,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