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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情定方喜 权事难违

似月桃花 关外瑛年 5828 2024-10-24 23:56

  人逢喜事精神爽。

  赵竑第二天中午是在自己的榻上笑醒的、

  苍翎并没有把自己将院子“清扫”了一遍的事情告知公爷,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待到用午膳的时候,赵竑又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公爷也许久……不对,就没见过他一次吃这么多饭。

  前来拜见的官员也都春风满面的离府,只以为这济国公是受了官家赞许才心情如此好,苍翎自然也不会戳穿。

  就连吏部的人再次上门,公爷都想了想说“见一见”。

  傍晚还特地去库房挑拣了一番从南康带回来的好玩意,差人送去将军府。

  其中的一个小匣子,特意交待那人,“这是专门给泞舒郡主的,仔细着些。”

  只可惜,这样的喜色并没有延续多久。

  大朝会后,赵竑午间还去樊楼尝了几款佳酿,选了两坛又叫人送去将军府。

  照例嘱咐道:“这坛葡萄醉适合女子说,到时候别忘了喝。”

  虽然从前那个素晓在府上的时候苍翎还未贴身护着赵竑,但是公爷整个人的情绪和气色他还是知晓的,那是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原来爱与不爱,真的是能看出来的。

  过了晌午,赵竑也是笑着去赴吴大人的约,还说出来后直接去将军府,想在那讨口晚饭吃。

  苍翎也是无奈,堂堂济国公要去将军家讨饭吃,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他现在与泞舒郡主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不仅是觉得日日去不妥当,也是真的公务繁忙。

  既然有机会能偷闲去见上自己的心上人一面,那又岂会放过机会呢。

  主子的吩咐,苍翎等人无不从的,立马就去执行。

  他们也知道将军夫人有些不待见他们,但是好在杨将军还是十分给面子的。

  只是……

  不知为何,公爷从茶楼出来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也不是,不是变了一个人,而是,变回来了原来的样子——自那日在将军府见泞舒郡主之前的样子。

  苍翎小心地打开马车的门,赵竑略有停顿,声音沉闷,“同将军府说一声,我身子不太舒服,今天就先不过去了,改日再上门赔罪。”

  苍翎愣了一下,点头道:“是。”

  然后神色紧张地看向已经在车中做好的赵竑,问道:“公爷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

  “不用。”赵竑直接将苍翎后面的话堵在口中,然后捏了捏眉心,“回府。”

  曾钟娥和静纯是同时知道赵竑不来的消息的,但是两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哼,架子可真大!”

  “不舒服?是生病了吗?”

  静纯其实问杨祖春或是传话的家丁也问不出什么,只是最直接地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罢了。

  曾钟娥白了她一眼,“这是欲擒故纵,你可不许去看他噢!”

  杨祖春本来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言了。

  身子不舒服肯定是个借口,要真是不舒服大概不会想让他们知道,他怕静纯担心,一定是遇到了别的什么事,夫人说的虽然夸张了些,却不全无道理。

  其实只要自己打听一下赵竑今日都见了哪些人,遇到了什么事,大概不难猜出来。

  但是他不愿意卷入这些风波中,所以从不去打探,也不想知晓,这也是这么多年一直得官家看重且能独善其身的原因之一。

  “他不来了也不用等了,直接开饭吧。”杨祖春招呼道。

  兰姨出去招招手,立马就有人去膳房传菜。

  静纯重新坐好,对曾钟娥笑道:“姨娘你也太草木皆兵了,我就随口一问,又没说什么别的。”

  “你最好是没有这个心思,不要人家给你一点小恩小惠,你就找不到北了。”

  静纯挑眉,拿手一直杨祖春背后的方向,“北在这呢,我能找到!”

  “还和我贫嘴是吧!”曾钟娥杏目圆瞪,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动摇了,倒不是这几天赵竑的这点小礼物让她宽了心,而是静纯的状态。

  发自内心的笑和每日的强颜欢笑是不同的,尽管自己不是静纯的亲娘,但是她早就把静纯当成自己的女儿了啊,谁不想自己的女儿真心快乐呢。

  “姨娘,正好今日府上没事,一会我带蝶漪去找翩翩,她上次说想让蝶漪给看看宅院的布置,你要不要一起去?”

  杨祖春去瞄自家夫人的脸色,却见曾钟娥只是迟疑的一瞬,便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早点回来,别打扰孩子休息。”

  静纯也是意外的模样,“哎”了一声。

  这餐饭三个人吃的各怀心事,赵竑书房门外守着的苍翎也同样不好受。

  看到孙先生来了就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之前自己还觉得孙先生这人心机深沉,自己要离他远一些。

  但是今日这事,他明知道与吴大人有关,应当是政务上的烦忧,却不能像赤羽一般既得公爷信任、又能为其分忧……他只好同孙先生讲,让他来试一试。

  “公爷晚饭也不吃,谁也不见,也不知……”

  孙先生向他点了点头,示意稍安勿躁,然后上前敲了敲门,“公爷,舍人有事要禀。”

  沉寂……除了树叶随着夜晚的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再没有一丝别的声音。

  苍翎的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就在孙先生也有些担忧得再次抬手想敲门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声音,“进来吧。”

  孙先生一进去,就觉得这屋子格外压抑,公爷的状态同当初知晓赤羽身亡后大病一场的感觉很像。

  但这次,阴郁少了几分,多了几分……颓然。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没有人愿意跟着没有斗志的主公。

  “公爷,我帮您将灯点上吧。”

  “嗯。”赵竑恹恹的。

  孙先生随意禀告了几个事情,都没有将赵竑的兴致提起来。

  他本就不是真的要得到赵竑的什么指示或赞赏,等全部的事情说完了,一时僵在了原地。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问,知道公爷要同吴大人喝茶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定住了一般,回忆起当初自己同样要拿户部开刀时公爷的阻拦,是那个时候就同这位户部尚书联络上了吗?

  因为看到了苍翎的束手无策,他觉得这种可能性更高一些,之前应当都是赤羽帮忙通信的吧。

  满脑子都是这些弯弯绕绕,因此迟迟没有作声。

  赵竑并没有觉得尴尬,因为他此时也在想事情,心根本没在这个书房里。

  如果赤羽在就好了,他在的话,自己不仅能好好跟他骂一骂吴尚书这个老狐狸,还能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可是现在,他感觉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孙先生就在眼前,可是这件事,要和他说吗?

  茶楼里,普洱的香气在空气中慢慢飘散,面前的吴尚书轻啜一口,微闭着眼睛,似是在品味它的醇厚口感与回甘。

  茶香本能抚平内心的喧嚣与浮躁,但赵竑却十分烦躁,脑中一直回荡着刚刚吴尚书提出的条件——

  “小女二九芳龄,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掌管内宅也是一个好手,不客气地说,无论是做国公夫人,还是日后做天下女子的典范,她都当得。公爷既然想要为自己多谋一分成算,那老夫也要为自己的女儿多谋一份前程。”

  他这话虽然一句未提交易,却字字都是在做交易,而且还颇为傲慢。

  赵竑知道,不仅是因为吴尚书家的大姑娘确实出类拔萃,配得上他,更因为他在吏部上谋划的事情失算了,吴尚书这个老狐狸知道自己的分量,于是待价而沽。

  回想着这些,赵竑的血就不断上涌,然后,他就说了出来。

  孙先生听了之后有些诧异,不是因为吴尚书提出了这个要求,这种条件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是有益无害,但是……

  他诧异的是公爷如此烦忧,显然是不愿意。

  “您不满意这桩婚事?”

  听孙先生有此疑问,赵竑稍稍侧头,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就知道,除了赤羽,没人懂他。

  赵竑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就是不喜欢这种被人挟制的感觉,若他愿意助我,我定奉为上宾,但要是想以此来钳制我,将后患无穷。你要知道,若真的结了这桩婚事,他将来的身份会是什么?”

  孙先生不去刻意想公爷背后是否还有别的隐情,而是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若是如此,那定然是国丈了。

  他一副恍然的样子,“所以,这吴大人自己说的好听,是为了女儿,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谋前程。他所求甚大,难道不怕您之后对他有所怨怼。”

  “我不想跟他在这方面有什么以后!”赵竑斩钉截铁道,“府中尚虚中馈,官家和娘娘几次同我提起,我都没有松口,没想到却让他钻了空子。我走到今天,竟然还是连婚事都不能做主。”

  吴尚书抿起唇来,心里想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是官家仁厚,对子辈们太过宽容,听说泞舒郡主和沂王世子都抗婚两次了,从前哪听说过这事。

  对于公爷的婚事也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婚姻不是“联盟”或“交易”,官家没有管,他倒真的放松了警惕。

  但是这些话,孙先生自己在心里琢磨琢磨也就算了,是万不敢说出来的。

  他是公爷的门客,就当解决公爷的烦忧。

  “其实您不必如此烦心,若想破此局也不是没有法子。”

  赵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若是此时我说已有意中人,让官家为我和其他人赐婚,吴尚书那老狐狸对我别说帮忙,不当成仇敌就不错了……”

  “自然不能从您这边拒绝了人家,那不是打人家的脸嘛!”

  孙先生面带微笑,赵竑终于仔细去看这人的神情,看他一脸胸有成竹,便带着期冀问道。

  “看来,您有别的法子?”

  “吴大人虽说一直是中立的态度,但是史弥远这些年在户部安插了不少人,相信他对史弥远也使颇有怨言,不然也不会暗中和您搭线,虽然合作对您来说助益更大,他也不是全无好处,若史弥远掌握朝局,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公爷在这点上,不必对他太多迁就,让他以为您非他不可,如此好拿捏。”

  赵竑听了孙先生的话,深以为然,他就是被吏部的事打击到了,见到吴尚书时完全没有刚回临安那样平静,反而有些迫切。

  吴尚书自然也是知道一些消息,所以才敢提如此要求。

  但是,这些道理他明了,却不能真正解决他眼下的困境,开口问道:“然后呢?”

  “您若是确定不会应承此事,那才好办接下来的事,不然日后若是有什么反复,对您来说,也不太好……”

  孙先生后面几句说的踟蹰,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赵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不忿道:“定是不能答应他,先说说你的法子。”

  “既然吴尚书想要拿他家中女儿说事,我们就从他女儿下手……让他不好意思再跟您开这个口。”

  赵竑眼睛一眯,脑海中闪现了许多不太好的想法,他又想到了缘子和静纯,马上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之间的较量,干家中女子什么事,不能对无辜的人出手。”

  孙先生一噎,马上道:“公爷是不是把我想的太过腌臜了,我自然不会真的找人对吴大姑娘做什么,您想,吴大姑娘如此出挑,为何迟迟未许配人家,难道吴尚书早就有想把她当作交易筹码的想法?”

  赵竑也思索起来,应当不是,若是这样,估计早就提了,不必等到现在。

  孙先生看公爷没有反驳,接着道:“这其中说不定有内情,是隐疾还是别的什么,我们可以先查查看,就算没有内情,我们也可以编排‘内情’散布出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赵竑就抬手打算了他,“若真是像你说的隐情就最好,没有的话,千万不要做这样的事。”

  见孙先生还要说什么,赵竑又道:“不是怕你们搞砸了同吴大人撕破脸,而是……流言这种利器并不比真的做了什么伤害要小,这不像之前为那些书生造势,那是他们心甘情愿的,且事情属实,但涉及到姑娘家的名节,要慎之又慎。”

  见孙先生思虑了片刻,重重点了点头,赵竑才终于放下心来。

  孙先生这人虽然颇有主张,但是答应了的事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怕孙先生想不通,赵竑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要和他们斗,但却不能为了争斗不择手段,因为权欲而没了做人的底线,是本末倒置。这期间有人牺牲在所难免,但尽量避免无辜的人卷入其中,也是我们要坚守的,孙先生,在这一点上,我希望你能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不然,同史党又有何区别。”

  孙先生有些瞠目结舌,他与赵竑的交谈多是出谋划策,有时他会谨小慎微、有时会暗自揣度,他追随这位济国公也无非是要谋前程、搏出路,但今日公爷一言,仿佛让孙先生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他被一个年轻的后生语重心长的教诲,没有不耐,而是想着:如果一个君主有大义,才是国家和百姓真正的福祉。

  郭府。

  静纯和丹儿一直在逗弄着孩子,见到蝶漪和翩翩回来,静纯起身问道:“怎么样?”

  翩翩头上的海棠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摆动,她莞尔一笑:“蝶漪姑娘说,这宅子里没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地方,都很好,我们也不求财什么的,那些额外之物也不必添置。”

  蝶漪也淡淡道:“其实住的地方只要主人舒服就是最好,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其实也不必太过在意,想的多了反而容易焦虑。”

  丹儿听了接嘴道:“那是蝶漪姑娘没看到之前府中的布置,根本就没有现在这样温馨有人气儿,自从夫人来了府上,下人们都觉得住的比原来舒服多了。”

  静纯也打趣道:“所以郭府哪还需要什么镇宅宝物啊,最大的宝贝不就在这儿呢嘛,宗祯大哥可真是有福气,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翩翩看着静纯调笑的样子就想伸手去打她,但是看到孩子还在,生生忍住了,心里一直默念,自己要做一个端庄温柔优雅的母亲。

  但是她马上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和静纯这样的互动似是许久没有过了,不仅她因为怀了孩子又做了母亲要刻意稳重一些,就连静纯也因为感情的事变得不那么活泼了。

  想到这再看向静纯,就见这妮子确实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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