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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少年玩雪浩丰谈心

富贵清流,雅俗人间 儒奕 4534 2024-07-11 19:42

  刚吃完喜蛋,一群少年看见院里几大堆轻柔的干雪,忽的想打雪仗,因是弘毅提议,天娇很快也得到消息,便兴冲冲过来找队友。小妮子们都是好玩的,尤其是永昀,有心要与这群男子汉大豆腐一决高下,顿时一呼百应。

  难得今日长远也和这群兄弟们玩在一起,雅俗记得爹娘的话,便不想去,可大家都在等着她,雅量想玩,就把姐姐硬拉着一起,长远劝,朋友们也催,于是只得随大家一起去院子里准备打雪仗。

  小千金们都穿着斗篷,雪地里胖成一团团,雅俗的冬青妆面北极银狐最是高贵大气,永昀的猩猩绒视觉冲击强烈,娇儿的黄金虎皮格外鲜明武威,沉宓的孔雀裘尤其碧丽辉煌,雅量的山茶红缎面白狐皮斗篷异常鲜嫩亮丽,典典的莲青漳绒尽显雪中惊鸿……

  少男少女在院子里分队战斗,中间隔一条道,男孩这队有明显优势,女孩们也不甘示弱,外加占据了大雪堆这个地理优势,亦是雄心勃勃。

  如此阵势自然惹人注目,很快长宾客们三五攒动,渐渐聚集过来观赛。

  男孩们一通准备工作都没做好,又没说开始,女孩这方突然抓起雪就砸起来,娇儿和雅量尤其骁勇善战,雪仗瞬间开始,大战开局便狂飙高潮,长辈们多站在屋檐下看,顿时全笑的合不拢嘴。

  男孩们忽被袭击,这头雪堆又矮,挡也挡不住,首先兆辉弘毅俩是重点袭击对象,嵘耀对大家来说虽是生脸,可也好不到哪儿去,站在后面都被砸的乱躲,良振更是被砸的抓头不是脚,见女孩子们这么赖皮,就边撤退躲避边急着嚷道:“还没说开始呢!”

  女孩们才不管呢,越砸越生猛,边砸还边大声打趣少年们:“兵贵神速,兆辉就这样,是怎么把仗给打赢了回来的?”

  “良振穿的比我还红呢!不敢打仗,心疼衣服不是……”

  “居然真是一群男子汉大豆腐,我本来当有多厉害呢!”

  ……

  “良玠打个雪仗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明明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死要面子说自己讲仁义,各个都有君子之风……”

  少年们一听这话,顿时受辱,这样再不给点颜色瞧还得了,立刻反击,本来就捏了许多雪球,火力充足,加上力气都大,一下子砸起来就如疾风骤雨般的气势,躲都躲不掉,把小姑娘们都惊的花容失色,好些个趴在雪堆里躲着。

  混乱中,雅量爬起来就往屋里跑,把众人看的一愣,姐妹们不明所以,就由着她往里面跑去。

  雅俗急了,立刻跳出来,对着妹妹“逃跑”的背影笑着大声道:“东道主居然当逃兵,这还了得!”一句话把众人都说笑了。

  不管了,雅俗带头反击,女孩子们纷纷爬起来又打仗,如此让几个带头的男孩弄得都不太好意思了,也就边砸边让着,且只往衣服上砸,不敢砸到头脸。女孩方反击战显得人人浑身是胆,一时间似乎势均力敌。

  靖宇原想趁机凑近雅俗,往她脸上丢个大雪团,无奈雅俗是众人关注重点,大家都围着她转,她自己动作也十分快,以至扔几个雪团都没中,还被队友拉着提醒两次不要往头上砸,只得转移攻击对象,去砸娇典俩个大美女。

  战争正酣,雅量手里拎个小木盆跑了出来,边跑边说:“我带独门武器来了。”

  众人一看又笑倒了,这么算什么独门武器。

  这独门武器雅量却不独享,立刻递给姐妹们。典典接过木盆,舀了一盆雪,对着男孩们就泼过去,估计力气不够,泼不远。其他女孩受到启发,或砸或用手卖力抄雪泼。男队更不好意思,越发让着,顿时满院打雪仗玩成了“泼雪节”。

  靖宇差点砸到娇儿的头,又被邵弘毅阻拦警告,就觉得比赛不公平,没意思,忽朝典典脸上砸了一大块,正好中了,顿时得意大笑起来。

  众人被此景吓一跳,典典品格大方,在娇儿雅量等的围拢下擦了脸,继续笑着陪大家玩。

  弘毅见此情形顿时十分恼怒,又不敢直接过去关心典典,接下来也不打雪仗了,就护着妹妹和典典。

  双方继续,男队越发收敛,有的甚至故意砸不准,送去给女队砸。女孩也分得清好赖,只跟脾气好的玩,大都不看柴靖宇。靖宇被撇在外围,又发现芍贞落单,便去砸芍贞,一个劲瞄头脸砸,把芍贞吓得捂面乱躲。靖宇依旧不足,竟笑着上前伸手要扯芍贞的雪帽,把离最近的经纬吓得连忙攀住靖宇让别闹,才阻止了接触。两队又一阵暂停,那边檐廊下目睹此幕的殷夫人已经率先出声让别玩了。

  典典方才看的气不过,直接把盆对柴靖宇扔过去阻止。弘毅见状忙笑着说:“盆滑飞了。”一边跑去抢盆,典典反应过来也跑去抢,愣是慢了一步没抢过,独门武器成了人家的了,典典不恋战,只得回来捏雪球砸。

  男队缴获军械,立马气势万千,都不管打雪仗了,各个只躲不砸,把个木盆轮流递着玩起来,接到手里就舀一盆雪泼过去,人人轮着来,男子力大,一盆雪泼过去扬撒一大片,不少女孩都能中招。女队觉得气恼,于是捏雪球拼命的砸,无论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一盆雪泼向女孩们,都会招致一大阵集中的雪球攻击,非得砸的四处逃窜不可。靖宇掺在里面再三抢不到盆,觉得没意思,就停下来看别人。永昀发现芍贞走了,渐渐也不玩了。

  雪仗结束,楚夫人听下人说方才赵丫头用盆砸靖宇,便气冲冲过来准备找典典算账,问一圈没找到,就去找雅量问。

  雪仗被柴靖宇搅的不欢而散,雅量见到楚氏更是烦不胜烦,听闻还要找典典,好不容易忍住没讥讽,只说典典早回家了。楚氏还待警告几句,雅量不等其张口,直接跑了。

  客人陆续告辞回去,今日回赠的礼袋里不止有喜饼喜糖,还有一大盒阿胶,十分体面。女眷看到非常高兴,走的时候都很客气打招呼离开。

  等客人走的八八九九了,兆辉和嵘耀几个还舍不得走,今天玩得太开心了,还想再说说话,所以最后几个是被父母给边哄边拉的弄到家里的马车上回去的。

  孟大人是留在最后的客人,因有话要对浩然说,此时浩瀚和浩荡都各自回府了。贾夫人知道孟大人大概是找浩然商议结拜之事,就没打扰,孟大人和浩然一起待在书房里。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热闹一天后,在夜幕慢慢来临时,心头的孤寂也渐渐涌上来,云潭郡主、白雪柔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都来心间问候,浩然突然想起一人,就问孟大人说:“孟大人,唐元琎现在怎么样了?”

  孟大人听的一愣,不知道浩然干嘛问这个人,就说:“定了充军发配,现在关在牢里,等过完年就押往烟瘴之地,年底不能出去,省的路上冻死了。”

  “刑惨莫过于此。”浩然平静的说道。

  “你还同情他吗?那也太妇人之仁了,唐元琎这种人实在不值得可怜,据我调查,他幼时家贫如洗,求学艰辛,好不容易科举出人头地,本该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却最终因贪堕落,无论是曾经在外任上,还是后来调入提刑按察司,除了利用手中职权谋私利,就是与商户豪强勾结,鱼肉百姓,明明贪得无厌之人,却总在人前摆出一副正义无私的面孔,让地方一些乡民和同其共事过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好人。”孟大人愤慨讽刺。

  浩然不是同情唐元琎,充军轻于死刑,重于流刑,纯属说事实,不料孟大人又说了这些,此时反倒想听听,就说:“既然有乡民认为其是好人,就说明他不是那么十恶不赦,大概以前做过好事。”

  孟大人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侧对浩然说:“普通人一开始见到唐元琎都觉得他是个好人,穷苦出身必能了解百姓疾苦,值得托付相信,而且他在外任上鼓励农桑是事实,说他贪污腐败,真没有多少可靠的证据。”

  浩然听完有些话想问,孟大人又看着浩然道:“但是有件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唐元琎的岳家,包括现在热传的马沟五虎,这些年仗着有唐元琎在背后作他们一帮人的靠山,四处为非作恶,祸害一方,唐元琎的两个舅子曾在光天化日之下伙同歹人奸淫妇女,他老丈人结群抢夺民财,一家子恶贯满盈。唐元琎身为一方之长,不但对其岳丈一家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还充当五恶保护伞,但凡马家出了事,不论大小都帮遮掩过去。地方官惧怕唐元琎报复,一直不敢跟马家作对,唐元琎仗着有五虎作为獠牙,更是为害不浅。还有唐元琎的老婆马氏总是去找跟唐元琎有来往的人要银子挥霍,除了官吏,其余身份一概不拘,至于别人有没有这底子她不管,若没有,马氏就逼着人出去借,然后唐元琎再出面给一堆口头的安抚保证,不少人为此欠下巨债,却都放弃告官。那马氏不过屠夫之女,大字不识一个,能知道什么?所行之事,还不都是唐元琎授意的,唐元琎只管国法治不了他,就连三司会审,他自行辩护还说的堂堂正正,理直气壮,若非我拿住证据,以唐元琎的口才都能教导我们三司的人。”语气里全是愤慨不平。

  “我知道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了。”浩然说到,紧接着走向一旁又说:“我会问到他不是同情,只是想知道结果。”

  浩然边说边倒两杯茶,一起拿过去,递一杯给孟大人。孟羽丰听浩然这么说,转头看着浩然,伸手接过浩然递来的热茶,俩人面对面,都静静的喝了一口。

  浩然接着对孟大人说:“你常年经手各类案情,面对这些事当比我有经验,此事别带入太多你个人的感情进去。”说到这里,浩然就坐在熏笼椅上,叫孟大人也坐。

  孟大人坐在浩然旁边,浩然接着对孟大人说:“你方才说唐元琎的岳丈一家各种为非作恶,因为唐元琎的关系受到保护,他老婆马氏,总逼着跟唐元琎有来往的人借钱供其挥霍,那他自己的父母呢?能把儿子培养出考中科举,最后为官入仕,哪怕再穷,也必是通晓道理的父母呀!”第一眼看见唐元琎,他给人那种朴实良善的感觉总叫浩然忘不了,想必他一定是个勤恳农民家养出来的好儿子,可这人究竟为何堕落至此?最后还要惨死军流途中,浩然心里有许多疑问。

  孟羽丰只得说:“唐元琎的父母大概不在人世了吧,我们也没查出来,他一直就是带老婆孩子过活,往来最多的就是其岳父马屠户那恶棍一家,我也套问过唐元琎,可他对其父母的事闭口不谈一字,如果在的话,唐元琎不说,应该就是怕株连其父母,我也不想多问。”

  浩然惊讶道:“按照我大明的户籍管制制度,你怎么可能会查不出来呢?唐元琎孝顺马屠户一家这么多年,他不会是马屠户的儿子吧?”

  孟大人忙道:“这肯定不会,马屠户是唐元琎老婆马氏的亲爹,父女俩一样头尖下巴大,亲生的错不了,唐元琎若是马屠户的儿子,他改了姓,还能娶自己的妹妹不成。”

  浩然一听孟大人这说话阵势,估计又要东拉西扯吊自己胃口,只好说:“咱们别说他了,我只想知道结果,算是对逝者有个交代,不想再为唐元琎费心思。”

  孟大人听这话还以为浩然哥是惦念那个跟他只有一面之缘却不幸死去的白雪柔。

  浩然担心孟羽丰又要提结拜的事,就想撵人,于是问:“你的两个小儿子现在在哪?”

  “已经回府了。”孟大人说道。

  “你怎么没随马车一起回去呢?”浩然问。

  “我留这吃了晚饭再回去,到时候你用马车送我。”孟大人说道。

  浩然听的一懵,大喜的日子哪怕就是客都走了也得说好话,看来今晚有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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